即便是早有預料,周煄真的如此風光一步一步走出人群,緩緩走到正中,挺直脊背跪拜,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還是有許多人生出感慨。
「於戲!小子煄,忠肅恭懿,宣慈惠和,仁孝出於自然,信義備於成德。經略內政,襄理西北,屢有數功。是賜封號「純」,采邑羊城。往,欽哉!爾其思王道之艱難,遵聖人之炯戒,勤修六德,勉行三善。兢兢業業,無怠無荒,克念爾祖宗,以寧我宗社,可不慎歟!」
「謹受命,謝陛下隆恩。」周煄跪倒再拜。
群臣在丹壁之下仰望這位新鮮出爐的純郡王,聖旨上說的很清楚,經略內政,襄理西北,屢有數功,這和那些憑身份和愛寵分封的郡王自然不一樣,他的功勞實打實的,日後定然是實權在握的藩王,眾人心中都在犯嘀咕,周煄遠走西北的時候沒有任何看好他,現在他裹挾著大勝的軍功回朝,一舉封王,格局——已經改變了!
祭天也是一場體力活,皇帝年事已高,祭天后照例帶著太子先退場。在祖宗面前,皇帝也毫不掩飾他的偏心,太子車架是個空殼,太子一直伴駕帝輦之內。
周煄在偏殿換了郡王禮服出來,人都已經走的差不多了,正是他要的效果,待會兒的宴會上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來敬酒恭喜,現在就讓自己的耳根清淨片刻吧。
周煄帶著青竹和山竹轉過屏風,卻見徐子旭端坐在偏殿正廳上,百無聊賴的把玩著自己的玉佩。
「舅舅。」周煄作揖道。
「不敢受你的禮,你現在是郡王了,真是想不到啊。」徐子旭嘴上說著不敢,手上卻沒動作,只是微笑看著周煄,也不避讓。
「是啊,世事無常,當年掙扎求生,哪兒敢奢望這些。」
「聽出來了,你這是諷刺我呢!」徐子旭自嘲道,人真的不能做錯事啊,一步錯,日後就是永遠洗不掉的污點。
「我和舅舅剖白過多次了,舅舅還是不信我。那我再說最後一次,我不遷怒別人,一過不二罰。」大丈夫恩怨分明,長輩的事不牽連後輩,若是徐氏一片慈母心,周煄還會為她抱不平,可惜……除了當年的激烈反抗,周煄對這幾人的感情糾葛當真是外人看熱鬧了。
「你看我這樣落魄,就心滿意足覺得罰過了?」徐子旭挑眉。
周煄上下打量了徐子旭幾遍,笑道:「恕我眼拙,實在沒看出您哪兒落魄了。」
徐子旭還是那個翩翩君子,幾年外放的時光讓他的膚色變深、皮膚粗糙,但絲毫沒有減損他的風度,反而因為實幹沉澱,更加有威嚴了。只看那雙神采奕奕的眼睛,就知道他這幾年過得很好,更添魅力。
「嗤~」徐子旭不在意笑道:「你既然還喊我舅舅,我就不見外的多嘴問一句,你的封地怎麼跑到羊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