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小聲在人群里解說的「書生」功不可沒。
「堂下何人,所告何事?」
「小人劉老兒,原是東郊農戶,五年前劉郡守家中要擴充草場就把小老兒的地給占了去,給了小老兒五兩銀子。王爺明鑑,那地足足有十畝,小老兒耕作了幾十年肥力最好,十里八鄉誰不知道的。就這麼被他們賤價買了去,小老兒一家上門說理,不想被打了回來。我那獨子給打成重傷,當晚就不行了,兒媳婦動了胎氣,留下一個孫兒,也去了。劉郡守一家害得我家破人亡,還請王爺為民做主。」
「你怎麼知道是劉郡守家要擴充草場,別是人云亦云吧,劉郡守何等人物,總不可能親自去和你談買賣吧?」周煄問道。
「肯定是他家,現在小老兒的地現在還在他們家的草場內。當初來買地的時候小老兒一家抵死不從,又有族中兄弟幫襯,劉郡守府上管家不敢擅自做主,怕出了人命,還是劉郡守家的小兒子帶人來打砸一頓,綁著小老兒按的手印。後來上門理論,也是劉郡守家的小兒子在門口奚落我們一家,口口聲聲稱這是劉郡守首肯的,我們若是阻攔,不得好死,然後叫人把我兒打成重傷,不治而亡。」劉老兒說起這些,嗚咽難言。
「你也說了事情是五年前發生的,你怎麼現在才來告發?」周煄再問。
「先前劉郡守有反王庇護,小老兒已經把兒子兒媳搭進去了,如何敢以卵擊石,若只有我一個人死了也乾脆,可我還有個小孫孫,才五歲,我去了他可怎麼活?小老兒留著這條賤命,一直等著機會。後來反王叛逃去了西蠻,又打起仗來,都沒機會上告。等到王爺就藩,小老兒才找到機會攔轎伸冤。」
「說的合情合理,那你可有證據?人證物證都行。」周煄問道。
「人證有,當初按著小老兒畫押的人都記得清楚,是劉郡守家的小公子、二管事、小廝旺福、旺財、旺喜和隨從劉木、劉林、劉叄。物證就是小老兒畫押的地契,當時他們拉著小老兒的手,硬生生按在上面的,根本不是小老兒自願的。還有,還有他們在打砸的時候遺落了一枚玉佩,小老兒請算命先生看過,上面有一個劉字,這是劉家子孫特有的玉佩,劉家出告示找過玉佩,不會錯。這些年小老兒再窮再苦也不敢把玉佩當了換錢,就是等著有朝一日沉冤得雪啊!」
「把物證呈上來,讓刑名師爺看看。」周煄示意衙役接過去。
師爺檢查證物的空擋,圍觀的人紛紛議論起劉老兒的案件來。
「老人家說的頭頭是道,應該是真的了。」一個書生搖頭晃腦道。
「應該是?大人們都像你這樣想當然斷案,那得多少冤案。大家怎麼不想想,一個目不識丁的老農怎麼能把事情講得如此清楚,後面沒有人,誰信?」一個身著短打的大漢懷疑道。
「就你能耐,看誰都是壞人,看什麼都有幕後交易。五年的時間,翻來覆去得想,不知在心裡演練過多少遍了,怎麼會不熟悉。那可是他兒子兒媳的性命,怎麼可能不清楚。」那個書生反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