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知道了?」
他頭痛欲裂,過多的感情與記憶如同一場正在發生著的海嘯,而他只有一葉脆弱的船,「知道我的真名,知道——我是個臥底。」
「哈哈,你猜?」
她向前一步,抬起手來,握住了面前指向自己的槍管,說出的話飄飄悠悠,像是被風吹散的雲,「我的冰激凌呢?在路上迷路走丟了嗎?」
「砰!」
子彈從槍中沖了出來,卻並沒有穿透任何一個人的腦袋,而是鑽進了地里。
「嗬——嗬——」
降谷零急促的喘息著,只覺得自己的頭上在不停的冒出冷汗,如同有一場僅僅針對他一個人的雨。
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手。
理智在告訴他,如果要繼續在黑衣組織里臥底下去,那就必須要殺死她。
很快的,子彈穿透人的腦袋的那一刻,甚至來不及有疼痛的反應。
然而,然而。
他的腦子中好像有兩個意識在彼此較量,拔河,咆哮,幾乎要讓他無法呼吸,更不要說掌握好手上的槍的準度了。
那個意識在對他怒吼,說:放開他的女孩。
於是他的手在這股意識的干擾下,顫抖得根本拿不穩槍,瞳孔放大,天變得很遠很遠,只有眼前的人是真實。
「抓老鼠是琴醬的業務,我只是個打工人,不是御貓。」
如月楓用手捏著他的下巴,居高臨下的注視著他痛苦的臉,「說到底,組織也不過是我的其中一個公司,我隨時都可以離開,不是嗎。」
她又笑了,「不過,這也不過是我的一言之詞,信不信還是在你自己。」
「信,就留下繼續蟄伏;不信,就趕緊逃走保下一條小命。」
她甩開他的下巴,轉過身去不再看他。
他望著她的背影,卻莫名的覺得,她好像……並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麼開心。
降谷零緊緊握緊了自己的拳頭,心頭上升上了一層惱怒。
為什麼都到這個時候了,還在擔心她?
她開不開心,和他又有什麼關係!
沒、有、關、系。
沒有!
現在當務之急,是必須要趕緊冷靜下來,匯報工作也好,整理下一步該做什麼也好,總之,必須要冷靜下來。
降谷零轉過身去,朝著來時的方向跑去。
他跑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仿佛後面有什麼怪物在追趕著他,要將他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唯有奔跑,方可逃離。
可要逃離的是什麼,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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