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瑪蓮娜站在旁邊,將他這副狼狽的模樣盡收眼底,絲毫不嫌棄那滿地的穢物,蹲下用毛巾把他的臉擦乾淨。
「正式踏入黑手黨世界的感想如何呢?彭格列。」
「……糟糕透頂。」
「是嘛。起來。」
她對著他伸出手,就像過去無數次一樣,說道:「記住這種感覺。這種罪惡會伴隨著你的一生,永遠不會消散去,只要你仍是個黑手黨。」
「未來會出現更多更多,需要你握著槍,將子彈穿透那些人的腦袋的事情,無論好壞,只為了你的家族能夠獲得更多的利益。」
他望著她,即使是在這一刻,她臉上的表情依舊沒有什麼變化,冷漠無情,看上去不似活人,反倒像是個神像。
「瑪蓮娜……你殺第一個人的時候,是什麼感覺?」
「沒有感覺。」
「沒有感覺?」
「黑手黨就是這樣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誰能記得那麼遙遠的事情,早都忘了。」
是了,在他還在媽媽的懷抱裡面,哭著說學校有多少人欺負他的時候,瑪蓮娜就已經在里世界中闖出了一番名聲。
她為什麼會走上這麼一條道路?她在殺人的時候也有過害怕嗎?
這些他通通都不知道。
「你會……永遠陪著我嗎?」
他問道。
但這一次,算得上是有問必答的瑪蓮娜,卻並沒有回答。
她靜靜的看著他,地下室昏黃色的燈光照在她的半張臉上,那雙伊奧尼亞海似的眼睛中明明滅滅,閃動著令他感到不安的光。
「你會永遠陪著我的吧,瑪蓮娜!」
他又一次的問道,帶著幾分焦急,生怕飛鳥從此離去,再往後了無蹤跡。
良久,只聽到她的一聲嘆息。
「你換個問的方式吧,彭格列。比如說,我想不想永遠能夠見到你。」
「那你想不想永遠能夠見到我?」
「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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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風信子、玫瑰和兩支小蒼蘭。」
沢田綱吉將手中包好了的花遞給如月楓,「我想你也不會好好去養護,等到謝了的時候就再買新的吧。」
「你倒是了解我。」
如月楓接過這束紮好了的花,彭格列十世的審美令人安心,「不過我也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裡遇見你就是了。」
假如早知道的話,她也不是很需要買這束花。
「我很高興能夠再次見到你。」
沢田綱吉對著她輕笑了一下,笑容端莊又內斂,絲毫看不出來過去那個冒冒失失的少年的模樣。
但要麼說人就是個會懷舊的生物呢。
她果然還是更喜歡原來那個軟乎乎的,任她捏扁揉圓都不反抗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