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望江不是第一次知道樂初能吃,但還是對這超乎尋常的飯量感到震撼。
「你肉都吃哪兒去了,光吃不長。」
他好笑地探向樂初的肚子,隨即微微皺眉。
「別吃了,吃多了一會兒難受,以後還會有的。」
樂初任由他摸,還想側身把頭貼到他的胳膊上去,但休息時間很快結束,席望江不得不回台上去。
樂初便不吵不鬧地看著他走開。
來酒館的人大都在喝酒放鬆,或者小聲聊天,很少有專程來聽歌的,音樂不過是調劑下氣氛。
席望江依照酒館的裝修風格,挑了一堆舒緩安靜的民謠,唱得很自在。
唱歌的時候,時間過得很快。
最後一曲結束時,酒館臨近打烊,客人也走得差不多了。
老周不知道哪裡去了,只有調酒台的小哥已經開始做清潔。
席望江沒有立即下台,而是朝樂初勾了勾手指,叫他站到跟前來。
「你今天很乖,」席望江避開麥克風,俯身對扒在台邊的樂初小聲說:「給你一點獎勵。」
這首歌不在預先的計劃里,沒有完整的伴奏,只有席望江手裡的木吉他溫柔地奏響。
「我的寶貝寶貝,給你一點甜甜……」
唱出第一句的時候,席望江想,小瘋子今天不太高興,像是有心事的樣子,還是頭一回遇見。
做清潔的阿姨關掉了彩色氛圍燈,台前只保留了自上而下灑落的溫柔白光,將席望江和樂初籠罩其間。
明明光線變得更暗了,眼前人的眉眼卻變得更清晰了。
「我的小鬼小鬼,捏捏你的小臉……」
樂初穿著質地柔軟的T恤,是席望江用老周提前批給他置辦服裝的錢買的,頭髮也順便理過了,原本長得遮眼的蓬亂捲毛被剪短,露出飽滿的額頭和清秀的眉毛,襯得一雙圓眼透似秋水,清淺地盛著一汪粼粼的波光。
席望江含笑看著樂初,刻意地拉慢了節奏,放柔了唱腔,像是真地在哄一個即將入睡的孩子——他原本是這樣想的,也是為此才在這個念頭冒出的時候,第一時間想起了這首安眠曲。
可當他第三次唱到「我的寶貝」時,心裡忽然划過一絲異樣。
樂初安安靜靜站在燈光下的時候,平常那股懵懂無知的傻氣被弱化,不像個小瘋子,像漂亮又清純的男大學生。
席望江的目光難以抑制地挪向樂初被果汁潤得嫣紅的唇瓣,再往下,划過白皙的脖頸,落在領間若隱若現的銀色金屬鏈上。
他很清楚,藏在T恤布料下的小金屬片上,刻著樂初的名字和生日。
樂初二十三了。
他不合時宜地想起這個問題。
樂初是個成年男人,不是小孩子。
簡單的歌詞忽然變得燙舌。
席望江越是想把這些奇怪的念頭壓下去,越是不斷想起樂初的身體作為成年男性而顯現的特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