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夫人不太熱衷於社交。
「如果有一個人把我捧到了萬丈凌絕的山頂,卻又在我轉身時消失不見,我這樣的人,大概沒有足夠的沉穩去坦然欣賞絕頂的風光。」
「其實會很冷,並且孤獨。」
「林恩,其實我是怕她的。」
江飲溪從未跟林恩仔細描述過初見的那次。
副本,雨夜,溪流,女鬼。
她簡單說了以上的關鍵詞,但沒說下面的細節。
蒼白而不似人。
但很美,美得遠離人間,帶著一些悽惶虛弱,但看人的眼神又那麼專注溫柔,毫無人間醜陋的戾氣。
「因為害怕,所有不敢去探究她到底是什麼人。」
「或者……是不是人。」
林恩繼續問。
「老師告訴過我,服務於司法之人,若有道德堅持跟原則守諾,這輩子都得淡人情而知世故,活在戒律中。」
「一步都錯不得。」
「但最痛苦的就是如她這樣等到了高處,需要去制定戒律的時候,個人已經不重要了,自己也不重要。」
「人性要被壓制,欲望要被剔除。」
「我逃離那裡,其實也不是因為那點子齷齪的事,只是看到了自己的平凡跟上限,我做不到老師那樣冷靜自持,我有欲望,有期盼,有世俗對快樂的需求。」
江飲溪最終放下環住自己的雙臂,轉身走開。
「所以,我不在乎她是什麼人。」
「只想留明月,在我的世界。」
林恩失神,看著這個比自己至親還至親宛若妹妹跟至交兄弟的人走過身邊。
他一下明白了談瑟為什麼會這麼喜歡江飲溪,她看到了後者跟她相似的地方。
能力,冷靜,善於判斷,善於反應執行,勇敢正直但不拘於手段。
夫人是保守派,所以會選擇最穩妥的方案,相似她自己,至少模板不會太出錯。
可人哪有絕對相似的。
人也會變。
夫人是否想過——這一株親手培養且被她慷慨移植到無邊曠野的清冷玫瑰,其實已經沉迷於在她的後花園盛放,讓她嗅到芬芳嗎?
但林恩覺得這很危險。
第二天一早,頂著黑眼圈的他捧著兩杯社畜專用黑咖啡鬼鬼祟祟跑到了四方墨。
這邊氣氛大不一樣。
嫉妒?
不不不!
全律所狂喜……
天降巨富啊。
四個合伙人都快爽死了,因為本來獨立的律所,一下子成了超級財團麾下的直屬司法部門,光是超市產業帶來的連鎖單子就吃不完,何況談瑟那邊從協議中得到的巨大財富也正在需要投資回商業盤,那單子又是雪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