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謙梵到辦公室門,曲指敲門:「方老師。」
輔導員頭一抬:「誒,您來了。」
陳謙梵低聲應道:「我說兩句。」
饒靜寧坐在方老師的旁邊,圍著桌角,頭垂得極低,聽見有人進來也沒看,不知道是哭沒哭。
方老師起了身,過來時拍拍他的肩,輕輕一嘆,像是在說他也沒轍。
出門,碰到溫雪盈,方老師以為她是哪個老師,沒說什麼,就笑笑打個招呼。
溫雪盈也跟他點了點頭。
等方老師走了,她站到剛才陳謙梵站的位置,沒進去打擾。
陳謙梵走到那個瘦瘦的女孩子身邊,直截了當地問:「是我給你壓力了嗎?」
饒靜寧終於抬頭,看到來人,急忙起了身:「不是的陳老師。」
陳謙梵抬了抬下巴示意:「坐下吧。」
「……嗯。」她又坐回去。
怕她有壓力,他也在旁邊凳子入座。
「介不介意現在和我交流?」陳謙梵問。
饒靜寧慢慢地搖頭。
桌上擺了一張紙,摺疊成A6大小。
「這是你的——」陳謙梵捻著紙張,沒提遺書這兩個字,改口道,「信?」
饒靜寧抬起的眼眶是紅色的,她看一看陳謙梵手里的東西,過一會兒,點了頭。
他問:「方老師看過了?」
「沒有,他很尊重我。」
「那我也不看了。」
信被放回去。
陳謙梵有話要說,但見她情緒低迷,要哭不哭的樣子,他話到嘴邊又繞了一圈,最後只是說:「眼淚不丟人,你可以哭一會兒,我迴避也行。」
饒靜寧搖著頭,手里攥著的紙巾擦擦眼:「不用,我好一點了,您說吧。」
陳謙梵沉吟,等她這一陣抽噎過去,他才出聲道:「讀書的困境基本在於眼光的局限。有兩點很重要,如果還有精力,你記一記。」
他的性格相對利落直接許多,處理事情的方式乾脆而不拖泥帶水。
她點頭,表示能適應。
減省掉那些情緒化的安撫,陳謙梵直接開了口:「第一,跳出你的圈子,認識到自己的優秀。不是作為一個碩士如何,是作為一個人,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
「科研的環境,團隊就是困住你的圈子,而你在這裡遇到的所有人,學習能力都是拔尖的存在,不要總是盯著他們,也要適當地往下看,世界很多樣,很寬廣。」
「第二,不要把沉沒成本抓得太緊。不管是學習,或是生活,包括情感。
「老話說,太陽每天都是新的。即便現在一無所有,也未必是壞事,因為什麼都沒了,就代表你可以重新出發。
「儘可能控制好勝心,不追求完美,也不執著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