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奉在靈堂的姬旦瞧見姜子牙臉色灰白,一頭老發更見雪白。姬旦心驚不已,很是擔憂這位老者受不住打擊,妄送了性命。
姬旦將當今西岐的形勢看得分外清楚,先前口口聲聲援助西岐伐商的闡教仙人,只怕不會再出現在西岐君臣面前。
姬旦原本以為,姜子牙昨日不見蹤影,是跟著燃燈道人、道德真君一起跑了。
此時,看到姜子牙突然出現在靈堂上,卻是一副老態龍鐘的模樣,與尋常老者沒有不同,姬旦心中感觸頗深。
姬旦連忙走到姜子牙身邊,扶了老丞相一把。
姜子牙臉色枯槁,扭頭看向姬旦。他抬手沖姬旦擺了擺:「老臣無礙……老臣……愧對文王與武王。」
姜子牙右手捂住自己的心口,臉上俱是羞愧之色。老道士自己心裡清楚得很,不論是文王還是武王都不情願反叛大商。是他這個文王股肱、武王義父千方百計,哄騙著他們上了闡教這座賊船。
姜子牙右手握拳,在心口上狠狠地錘了幾下。
姬旦沉默地看著姜子牙發泄。等到姜子牙發泄夠了,癱坐在地上,好似枯木一根一動不動,姬旦才矮身蹲坐在丞相身側。
姬旦抬手,向四周的侍從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離開。
待侍從們離開後,姬旦望著明顯是和西岐一起被闡教「拋棄」的姜子牙。他緩緩開口說道:「二哥生前告知我,殷商王孫姬誦其實是他的親子。」
姜子牙枯朽的身軀猛然一震。他微微抬頭,一夜醒來變得渾濁的雙眼中透出一抹驚疑的亮光:「王孫竟是武王……」
隨即,姜子牙木然的神色中露出一絲瞭然:「老臣就知道,你們的祖父不會騙我。」
姬旦一把抓住姜子牙的手,將侄兒的親生母親的姓名道了出來。
姜子牙行將就木的身體再次劇烈地震動了一下。他吃驚不已地望著姬旦,仿佛在無聲質問,對方說的是不是胡話。
「此事是二哥親自與我說。你我皆知二哥的心性,他絕對不會拿這種事與我玩笑。」姬旦掏出那枚鳳凰玉佩,「我已做好計劃,前往朝歌做人質。借著這個機會,護在二哥的血脈身邊。」
姜子牙想起那個有實無名的學生,想起那小子古怪機靈的心性。他陡然反手抓住四公子的手,問道:「你切莫想要靠著他,達成反商興周的目的。那孩子心性堅毅,不是旁人說得通的。」
「你如今是姬家的頂樑柱,你萬萬不能再出事了。否則,老臣哪日下去,真的無顏見你父兄了!」
姬旦急忙安撫激動起來的長者:「相爺莫要如此。二哥生前已經立下遺囑,讓大哥繼承王位。西岐已準備投降了。」
「旦只希望,有我入朝歌做人質,能換來武成王一家活命。」姬旦殷切地說道。
「那怕是不能。」姜子牙斷然否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