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以前我們也在這邊看過月亮,不過那時候喝的不是酒是牛奶。」
荊牧輕笑了一聲,「是啊,某人還差點摔下去了,驚得陸叔叔第二天就在這裡加了欄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醉奶的小朋友。」他說著敲了敲飄窗邊的木質欄杆,揶揄地看了一眼陸有時。
「哥,我發現只要是我的糗事,你就沒有不記得的。」
荊牧挑了挑眉,「還行,畢竟你哥我記性好。」
陸有時鬱悶地灌完了剩下的酒,他哥完全還在把他當小孩兒看,唉,路漫漫其修遠兮。
荊牧不像慣常運動的陸有時那麼有精力。忙了一天之後等可以坐下休息了,那些疲憊勁兒就消無聲息地泛了起來。他窩在兩個鬆軟的靠枕里,眼皮慢慢開始打起了架,沒多久就陷進了黑甜鄉里。
陸有時還拿著那空掉了的酒罐,手肘支在膝蓋上酒罐正好擋住了他的半張臉,像是今晚的月色一樣欲蓋彌彰。他就這麼看著荊牧一點點陷入睡眠,看著他哥的睫毛從輕顫到平靜,最後和綿長的呼吸一樣,緩緩寧靜。
他看了許久許久,直到月亮升到了最高空。
月光之下少年的目光眷戀而繾綣,又仿佛深藏著某些熾熱的光。飄浮的雲遮住了月色,少年輕手輕腳地往前爬了兩步,雙手抵在心上人的肩頭,他像是被窗畔迷離的流光所蠱惑了一般,緩緩地伏下了身,近乎虔誠地印下一吻。
柔軟的溫度叫他流連忘返,可腦海里繃緊的弦又叫他不敢再妄動一步。那短短的數秒仿佛化成了悠遠的世紀,時光不曾輕慢這一瞬間。那個瞬間的他必然是動情的,少年屏著息,緩緩地睜開雙眼窺探他的心上人。
雲徐徐地去了,月光再次傾灑下大地,透過縫隙映照在了輕眠之人的眼瞼上。伴著月光這個人竟無聲無息地睜開了雙眼,他靜默地與做了虧心事的少年對視。
陸有時的心臟漏了一拍,不知道是受到了驚嚇,還是因為身下人的雙眼在月光之下實在美得驚心動魄,像琥珀一樣。
「……哥」
兩個人離得那樣近,陸有時輕輕開口便讓兩人的氣息都交纏到了一起。
「你在幹什麼?」
荊牧的語氣平靜地令陸有時心驚,他呆愣了一瞬,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地徹底伏下/身去,撐在荊牧雙肩兩旁的手乾脆向里收緊直接圈住了他的肩膀。陸有時將臉埋在了荊牧的肩窩裡,渾身上下都用盡了力氣,默不作聲地擺出了一幅死不放手的姿態。
荊牧如夢初醒般地開始掙扎,然而他奮力掙動了兩下,禁錮著他的這個人卻依舊巍然不動,像鐵鑄的藩籬。
「你,放開我。」他咬牙低聲斥道。
這人反而更用力地抱緊了他,破罐子破摔似的。
荊牧被陸有時圈地呼吸都有點困難,耳畔心跳聲如擂鼓,兩兩交疊也分不清那聲音到底是誰的了。
空調運轉的聲音低低地迴蕩在臥室里,滿室涼風輕席,荊牧卻像是被陸有時周身灼人的溫度給炙烤著一般。
靜謐中只聞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