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牧都覺得自己有些醉氧了。
說是一起釣魚,掛餌拋線架魚竿的都是陸有時在干,荊牧只是坐在楊樹裸露的樹根上乘著涼。
風吹皺了湖水,拋下的魚鉤在湖面上落下漣漪,一圈圈盪開最終消弭于于無形。耳畔有各種不太容易察覺的蟲鳴鳥叫,都隱在名為大自然的交響里,太過和諧以至於過耳無痕。
陸有時固定住魚竿之後就坐到了荊牧身邊,他哥在閉目養神,他就撐著下巴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哥看。不是發呆的那種看,而是一寸又一寸用視線在細細地描摹。可以說他雖然沒學過美術,但現在要去紙上將他哥畫出來估計也能畫出個八九不離十。
他的視線最開始落在荊牧的眉眼上,然後順著筆直瘦削的鼻樑畫下,最後落在了那薄薄的唇瓣上,於此逡巡了良久,直到被看的那人毫無預兆地睜開了眼。
任誰被這麼盯著,都不可能神經大條到能夠繼續閉目養神。荊牧先看了眼湖灣那邊的孫路寧他們,確定沒人注意這裡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陸有時一看他睜開了眼,就悄默聲地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荊牧嚇了一跳,立刻皺起了眉,「大庭廣眾的,幹什麼呢你。」
「哪裡大庭廣眾了,放心,這個位置他們看不見。」他說著還不懷好意地捏了捏荊牧的手掌。
荊牧才不信他那張嘴,板著臉抽回了手,「你拉我出來就是為了討揍的嗎?」
「你才捨不得揍我呢,我這麼英俊帥氣,揍跑了我你去哪兒才能再找著想我這麼好的?」
荊牧實在沒忍住,狠狠地捏了捏陸有時的臉頰,「臉皮比城牆還厚,真想拿把尺子給你量量,指不定能申請吉尼斯紀錄了。」
他沒下狠勁,陸有時樂得給他捏,一點兒掙扎也沒有,還樂呵呵地說:「行啊,到時候拿了獎金我就去給你買戒指,圈著你一輩子。」
荊牧愣了一下,目光錯了一瞬收回了手,「說什麼呢。」
陸有時看著他哥微微抿緊的唇,心裡莫名就覺得特別的歡喜,他哥害羞的樣子特別好看。
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在兩人身上灑下了無數流螢,光華變化的美好映襯著少年心境。少年唇角含笑地看著他的心上人,在暮夏的微風裡有些微醺。
被盯著的那個人心情就沒那麼文藝了,荊牧又情不自禁地在心裡嘆了一口氣,他簡直被看得頭皮發麻。倒也不是嫌棄他弟,就是,就是單純地臉皮沒那麼厚,他覺得自己的麵皮都要被盯穿了,這人說不定連他皮下有幾根毛細血管都數了個一清二楚。
「行了,還沒看夠嗎?」荊牧無奈道,「我就是銅版紙做的皮都被你看薄了,快去看看你的魚竿吧,剛才它好像動了動。」
陸有時這才不情不願地移開了目光,起身去查看那薛丁格的魚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