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我剛剛回來路上看見你的畫了,牛逼是真牛逼。你學美術好幾年了吧。」
荊牧笑了笑,「是好幾年了。」
「你什麼時候開始學的啊?」
「這還真問到我了,」他頓了頓,「大概在我有記憶之前就拿上畫筆了吧。不過小時候也沒正兒八經學過,每天都拿畫筆顏料當玩具。」
「我的天,比不過是真比不過。」蔡一諾一邊解著外賣袋子一邊說,等他把碟碟碗碗的都擺好,一次性筷子也掰開了,周詳正好回來。
「詳詳,快過來吃飯!」
周詳瞪著他,「跟你說了不許叫我詳詳,你怎麼就是不長記性。」
「嘿,我錯了周老闆。」
午飯吃完,蔡一諾和周詳就連體嬰似的回了教室。荊牧這幾天連軸轉似的考試,多少有些躁。他暫時也不想回去畫畫,一個人去了畫室的小天橋。
「哥,你現在在哪兒,怎麼風聲這麼大?」陸有時在耳機的那一頭,始終注意著這邊的動靜。
「吃完飯散個步,順便透透氣。」
「你當心別感冒了,剛剛蔡一諾不還說今天冷嗎。」
「稍微出來轉轉而已,天哪,下雪了。陸小時,下雪了!」一朵巨大的雪花隨著凜風飄到了荊牧的肩頭,「哇,這麼大的雪花,我從來沒見過。」
陸有時一骨碌爬起來走到窗邊,窗外除了偶爾被風捲起的落葉只有一片蕭瑟。
「我們這兒什麼動靜也沒有。」
荊牧環顧了一圈,原來那雪不是天上下下來的,而是被大風從山頂吹來的。他們這畫室為了圖安靜,建在人煙罕至的山旮旯里,平時大家都抱怨連外賣都難點,卻沒想到偏僻地方也有偏僻地方的好處,竟能看到這種美景。
天仙碧玉瓊瑤,點點揚花,片片鵝毛。【注】
那些鵝毛大雪紛揚而下的時候,就像沾染了山間靈氣點雪化精似的,勁風凌冽之中竟不似凡物。它們落在無人踏足的建築後側,不多時便堆積了起來,恍惚不像在人間。
乾淨得讓人嚮往。
「……真是太漂亮了。」
「真的那麼漂亮嗎?」一個人呆在休息室的陸有時難免落寞,他甚至有些委屈巴巴的,委屈不能和電話那頭的人在同樣的時間裡看同樣的風景,「有多美?」
「美到……」
「嗯?」
「要是能和你一起看就好了。陸小時,」電話那頭的人喚著他的名字,「我想和你一起看這樣的風景。」
陸有時聽著拿在風聲里有些蒼渺的聲音,一時竟失了言語。靜謐中,除了是真的風聲,就只有偶爾炸出的微小電流聲了。
良久之後,他說,「以後,我們一起看一輩子。」
還沒聽到荊牧回答他,那邊突然有人叫荊牧的名字,「荊牧!大佬,你怎麼在這兒啊,上課啦,快進教室。誒呦,我去,外邊是真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