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實的地毯很快就吸收了那些水漬,臨近飄窗的那處地毯,因為觸地的膝蓋承受了全部的重量而被壓得凹陷。
整個室內都在升溫,陸有時的視線從玻璃上盡收眼底的倒影上移開,落到了身下那人顏色微栗的髮絲上。
看著他的發梢因為自己的動作而不斷顫動,看著那水珠順著髮絲滑落,也不知其中有多少是汗水。
陸有時傾身,用鼻尖抵著那被他咬出來的牙印,耳鬢廝磨。
「是這裡,對嗎?」
荊牧咬緊了牙關。
「我們一起去好嗎?我鬆開你,」他喘息著,忽略他發狠的動作,那聲音竟然是溫柔的,「我們一起。」
因為他的動作,荊牧不得不高高地揚起脖頸,他無助地本能地想要抓住些什麼,飄窗上鋪著的毯子,陷下了深深的指痕。
到這裡夜晚才剛剛開始。
柔軟的衾被還未被染指,不過也快了。
欲/望讓現實倒錯,也讓人的大腦融化成一灘無法思考的漿糊,縱情聲色讓人短暫地忘卻煩惱。肉體的滿足,甚至讓精神也產生了某種圓滿的錯覺。
只不過錯覺終究也只是錯覺罷了。
陸有時從人為的癲狂中清醒過來時,夜已經滑到了最深處。荊牧縮在大床的角落裡,死死昏睡,連呼吸都輕如鴻毛。
看著他毫無動靜的模樣,這個高大的男人不知怎的,突然被一種不可名狀的恐懼感環繞,直到他將手掌貼到身側人的胸膛,真實地感受到掌心下勃勃跳動的心臟,那種恐懼才一點點退卻。
他把人摟進了自己的懷裡,胸膛緊貼著那依舊單薄的脊背,不斷感受著皮肉之下心臟跳動的聲音,才在黑暗中閉上了雙眼。
順依愛著哲秀嗎?
陸有時在黑暗中想,誠如荊牧所說應該是不愛的,至多不過是一點點年少時的歡喜罷了。否則怎麼會一別四十七載,一點多餘的牽掛也沒有呢。
甚至連重逢都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插曲罷了。
痴痴地在原地等待,用盡所有的忠誠又能如何。還不是什麼也換不回來,什麼也不曾真正得到。陸有時纏緊了懷裡的人,他不知不覺地收緊了五指。
我要你留在我身邊,永遠留在我身邊,哪怕我死了以後要下地獄,也要糾纏你一輩子。
天光乍亮的時候,荊牧被熱醒了,然後他發現陸有時正在盯著他。
「你醒了?」陸有時並沒有放開圈著荊牧的手。
荊牧有些不自在地掙動了一下,沒什麼意義。
陸有時撫著他耳後的齒痕說:「這裡都紫了。」
「沒事。」荊牧下意識地想去觸碰他撫摸到的地方,卻被陸有時抓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