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牧被他磨得喘息不止。
「退開!」
「不行!」陸有時扣著荊牧不撒手,「我話還沒說完呢。哥,我真情假意你早清楚了,再說了你也不是不喜歡我。咱來分析一下你到底為什麼不肯真正接受我好不好。」
荊牧:「這種事情,有什麼好分析的?」
「我每天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想的都是這件事兒。這可關乎著我一輩子的幸福,當然得好好分析。」
「晚上睡得跟頭豬一樣,哪裡翻來覆去睡不著了。」荊牧這話說的確實有理有據,畢竟陸有時每天都是抱著他入睡的。
陸有時抿唇一笑,又不要臉地說:「因為有你啊。」
「……」
荊牧說不過他,乾脆閉了嘴。
「哥,我總覺得你很矛盾。肯定是遺傳咱媽的,」他把下巴擱在荊牧肩窩上,這麼大一個人也不怕自己太重,沒骨頭似的掛在了荊牧身上,「你們都以為是為了我們好。」
「其實我們痛得要死。」他說:「我親生的媽的不是個東西,因為她我小時候成天做噩夢,精神脆弱得很。」
「直到遇見你。可惜好景不長,老陸和咱媽離婚以後,我被送去了加大。大概是得到過又失去的落差太大,外加在陌生的環境裡適應不良,我得了躁鬱症。」
最後三個字吐露而出是,陸有時明顯感受到荊牧顫抖了一下。
「我這個人本來就有點偏執,而且你也知道我親媽那邊的人,可能基因遺傳上就有問題,我天生就不屬於精神完全正常的那一掛,去了加大就開始惹事生非,脾氣非常暴躁。」
「打人,打群架,噢對了,」他頓了一下,「喝了兩年的牛奶也顯出效果了,我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拔高的,下手也重。老陸那時候忙得到處亂飛,還要抽空來教育我——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
荊牧的手緩緩上移,輕輕撫在了陸有時的脊背上,像是在安撫一個已經在時光中走遠了的陸小時。
「再後來,才知道那是病。」他深沉地嘆息了一口,「是病得治啊,藥物治療心理介入,整整兩年我才重新學會掌控自己的情緒。」
「可是心裡還是不舒服,那些藥不能老吃,吃多了有依賴性。可是不吃的時候,情緒又很難自控,那個平衡太難把握了。」
「你……」荊牧喃喃地開了口,卻問不出完整的句子。
陸有時沒有停下來,「高一的時候,我爸以為我好了。其實那時候也不能算不好,但是你知道嗎,能夠控制情緒之後,就算是躁鬱症也能表現得和普通人一樣,甚至比一般人看起來更加積極向上,好像到哪兒都混得開一樣。」
「因為他們比一般人對外界的情緒更敏感。所以演起來也更加得心應手。我就像披著人皮的異類,拼了命地混跡在人群中也沒有歸屬感。直到回國後再一次遇見你。」
荊牧的手不知不覺間握成了拳,他五指修剪整齊,指尖扣進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