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比他多滑了一趟的寧刻漂亮地剎車停在他身側,飛濺的雪花像天使展開的翅膀,在照明的冷光中熠熠生輝。
寧刻摘了眼罩,除掉護具,從滑雪板上走了下來,向肖安伸出了手。肖安抬眸看他,笑著將手搭進了寧刻的手心裡,讓他把自己拽起來。
「好累,但是好爽啊小刻。」他的尾音都是上翹的,「寧大醫生說得果然沒錯,到大自然里活動活動果然很能抒發壓力。」
「你哥哥我覺得,又能再奮鬥個一百年了。」
在他說話間,寧刻三兩下摘乾淨了肖安身上的護具,把雙板和雪杖都交還給了工作人員。而後再接上肖安的話:「你在奮鬥什麼?」
他的聲音總是顯得那麼平板機械,乍一聽根本不像是在跟肖安聊天,反倒像是來砸場子的——你在奮鬥什麼,你有什麼好奮鬥的?
不過肖安現在心情很好,也不介意他弟弟說話的腔調,反正他從小到大都是這個樣子啊,寬容一點寬容一點。
「人生理想啊,」肖安模仿著電影裡的情節回了他一句「神聖不可侵犯」的台詞,然後話鋒一轉,「接下來呢,雪滑完了要去幹什麼?」
「去酒店。」寧刻已經將遊人自助的帕特車連上了端外,頗為復古的雙人小車停在了他們面前。
「酒店?」肖安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滿,「才只玩兒了一個項目就要回酒店,不是說帕特的遊樂場也很有意思嗎,不去轉轉?」
他話音剛落,身後的滑雪場就開始迴蕩一段抒情的薩克斯,那是今日滑雪場即將關閉的信號。
帕特車外頭貼了各種宣傳信息,其中清晰可見滑雪場的關閉時間是每晚十點整。
肖安沒想到已經到了遊樂項目閉園的時間,他有些沮喪,果然快樂的時間都是短暫的,唉,好像辛德瑞拉的魔法,過了十二點就恢復如常。
肖安覺得自己的好心情似乎也隨著整點消失的「魔法」消失了。
不過這點些微的沮喪在看到山頂的露天溫泉時就全部一掃而空,前前後後可能還沒能堅持過十分鐘。
肖安覺得,這個院子如果放在弗泰梨可能會有這樣一個名字——至尊豪華帝王級套房。
不過這是在帕特,整個院子都修建的很具有東方氣息,明明每一處都是精雕細琢,卻又每一幕都與天上星河地上白雪相得益彰。
美得不像是人造物。
而院子中大雪松之下的那眼溫泉,每一縷杳杳白煙都是冬夜裡盛情的邀請。
肖安幾乎已經感受到了在泉水裡每一個毛孔都舒張的舒爽感了。
他也沒管他那還在收拾行李忙忙碌碌的弟弟,匆匆鑽進浴室把自己沖洗乾淨就單腿蹦躂著跳進了溫泉水裡。
連發頂都埋進了溫熱的泉水中,直到水中呼氣的泡泡炸開一圈圈漣漪,妄想成為游魚的人類才不情願地破水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