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茫然地抬起了頭,發現說話人是紀灼時臉唰地紅了,有些不好意思,連忙道:「不、不用,謝謝——」
紀灼沒說話,戴上了橡膠手套開始擠洗潔精。
女孩抿了抿唇,盯著紀灼微垂的桃花眼看了幾秒,小聲道了謝,匆忙地跑去了衛生間。
紀灼開始洗碗。
火鍋店裡盛放菜品的餐碟一般都很乾淨,汰漬也很方便,但蘸碟之類的餐具凝滿了紅油和麻醬,需要使勁搓洗。他雖男生力氣大,也花了十來分鐘才將一小車的餐具洗乾淨。
摘掉手套時,手臂和後腰已經開始隱隱作痛。他不得不伸手扶了一下水池才站穩。
「刺啦——」
一陣銳痛傳來,紀灼的眉頭輕輕皺了皺,低頭望去,才發現水池旁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塊沾染上血跡的瓷碗碎片。
而他翻過掌心,只見虎口處的傷口沾了水,顯得格外猙獰。
「……」
紀灼閉了閉眼睛,疲憊收走了痛苦的時間。
他即刻扔了碎片,擰開水頭隨意地沖洗著傷口,廚房外卻傳來了一聲老闆娘的呼喚:「紀灼?」
他下意識地應了聲,側眸望了過去。
矮高跟的「篤篤」聲同某道輕盈的腳步聲混在一塊,越來越近,直至那張熟悉的面龐出現在他眼前才停歇:
「哥哥!」
紀灼的動作一頓,望向紀暖和她手裡的保溫桶:「……你怎麼過來了?」
老闆娘將人帶到,也放了紀灼去休息。兄妹倆在傳菜廳門口的小桌旁坐下,紀暖將保溫桶打開。
她如今十七歲,正在上高二,模樣還極青澀,卻已經是個美人胚子,臉蛋同紀灼有五分相似,性格也是。
「我過來當然是給你送湯的呀,我已經餵媽喝過了,這份是給你留的,」紀暖蓋上保溫桶,把滿滿一碗排骨推到紀灼跟前,抬眸露出個笑,「喏,你嘗嘗,好不好喝?」
「……」
紀灼沉默兩秒,抬起勺子往妹妹嘴裡塞了塊肉。
紀暖躲避不及,跟只倉鼠似的咬住,回過神來又沒忍住笑了。
但她彎起眼睛沒幾秒,餘光卻忽然瞥到了什麼,猛地抓住了紀灼的手腕,尾音上揚:「你這手怎麼回事?!」
傷口的痛被冷水沖得麻木,紀灼自己都忘了這茬。
他輕描淡寫地將手抽了回來,自己低頭喝了口湯,平靜道:「沒事。」
「紀灼,什麼叫沒事?!」紀暖匆匆低頭從背包里翻出個創口貼:「你是個畫家,你的手是用來畫畫的!」
「……」
滾燙的湯堵到了嗓子眼,一股熱氣不上不下,紀灼的喉結滾了滾,幾乎要將眼淚憋出來。
過了好幾秒,傷口被淺粉色的創口貼好好包裹住,他眼底淺淺的水意也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