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說著整個人都惱了起來,直接伸手猛拽住紀灼的衣領:
「你什麼東西都要跟我搶是吧?獎學金要搶,專業第一要搶,現在連我喜歡的人都搶,紀灼,你他媽的要不要臉啊?」
「……」
紀灼的脖頸一痛,下一刻便對上了一雙通紅的雙目。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勉強壓下心底的怒意,一點點地掰開楊淵的手:「我已經說過了,你愛信不信。」
泥人都有三分火氣,紀灼這麼久以來一直都被楊淵莫名其妙地針對,說一點怨氣都沒有是不可能的;但他知道楊淵家裡有錢有權,而且同處一個學校一個宿舍,真要是鬧掰了吃虧的只能是他,所以一直都忍耐著。
可今天他實在不想再慣著楊淵了,輕而易舉地將人搡開,也懶得再收拾桌上的東西,徑直出了門找霍月尋。
「砰」地一聲,宿舍門被重重甩上。
楊淵的胸膛還在劇烈地上下起伏著,惡狠狠地盯著紀灼消失的方向看了好一會,不可置信般罵道:「我操!這個傻逼、傻逼——」
他發了瘋似的踹了一腳地上的垃圾桶,用過的餐巾紙和食物的殘渣碎屑天女散花般濺了出來,某種分不清質地的黏膩汁液蜿蜿蜒蜒地流淌了一地。
就這樣了,他還是沒滿足;心中的怒氣瘋了似的涌了上來,迫使他猛地一抬頭,就盯上了那副被紀灼仔仔細細放好的畫。
……盯著畫布上已經完成了一大半,俊逸含笑的男人看了半晌。
楊淵突然露出了一個怨毒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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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徹徹底底地暗下來後,路燈便亮了。漫步在宿舍通往食堂的小徑上,紀灼聽到一聲輕嘆,抽空看了眼身旁的人。暖色的光為霍月尋鍍上了一層格外柔和的濾鏡,顯得他臉上的愧疚和後悔格外真誠。
「對不起,都怪我,」他垂著頭自責道,「是我說話不好聽,讓你跟你舍友吵架了……」
紀灼微微蹙著的眉頭下意識地鬆了松。
回想起主動替自己說話的霍月尋、無理取鬧的楊淵,開口的安慰幾乎不需動腦,直接走心。
「不怪你,本身我跟這個舍友的關係就不怎麼樣,」紀灼補充道,「你沒做錯什麼,也別想著要去承擔你爸那邊的責罰。」
聞言,霍月尋眨了眨眼,像是真真切切地被安慰到了。
「小紀畫家,你怎麼這麼好呀,」他說,「為表感謝,我能不能請你吃個晚飯?」
紀灼摸了摸鼻尖,他其實也沒做什麼。
「不用,而且就算要請也是我請你。謝謝你當我的模特。」
霍月尋彎著眼睛笑了:「那不行,你可是我認定了、可以分享秘密的好朋友,必須得是我請你……唔?」
「——糟糕。」
霍月尋的手摸向口袋,卻發現那裡空空如也;腳步也忍不住停在原地,有些可憐地望向紀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