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餐桌,菜已經差不多上齊了。霍月尋的右手傷口較早上來說已經好了許多,但似乎還是很影響吃飯。紀灼沒有多想,只低著頭給霍月尋剝了蝦拆了魚放到碗裡,安安靜靜地給他推了過去。
可桌上畢竟只有三個人,就算這聲音並不大,魏季青還是注意到了。紀灼剛一抬頭就發現,他的臉色不太好,而且雙目灼灼,簡直要噴出火來。
好像,紀灼給霍月尋做這些讓他非常、非常不爽。
紀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這一點,流暢的動作卡了殼,還沒反應過來為什麼,下一刻便聽到魏季青開口:
「霍先生,雖然剛剛已經說過一遍了,但我還是要為了我的冒昧賠禮道歉。」
「這樣吧,小紀老師照顧霍先生這麼久,肯定也很辛苦了,不如稍微休息一下,」他扭過頭,朝著紀灼友好地笑了笑,「霍先生想吃點什麼?我來給他弄?」
紀灼手中剝了一半的蝦「啪嗒」一下落在了盤子裡。
「那怎麼好意思呢,」霍月尋輕笑了一聲,委婉地拒絕了,「我有小灼照顧就幸運滿足至極了,就不麻煩魏先生了。」
「哎喲,那怎麼行啊,」魏季青忽地站起身,一把將中間的一碗鱈魚羹拖到了中間,「霍先生不是說自己沒有太多的朋友麼?要是有多一點的朋友,也不用只麻煩小紀老師一個人,對吧?這會我在呢,讓小紀老師休息會——」
說著,他拿了公勺直截了當地給霍月尋來了一碗。
眼鏡片微微低垂著,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知道他的動作相當堅決。
霍月尋婉拒的話被這一碗羹打斷,目光垂下,有一瞬的晦暗不明:「……謝謝。不過真的不必了。」
霍月尋仰起臉,微笑著對魏季青道:
「我跟魏先生今天才第一天認識,這樣真的不太好。」
因著這句話,桌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紀灼被他們「先生」來「先生」去幾乎繞暈,這會終於福至心靈般反應了過來。
——現在這個情況,是魏季青將自己看成了情敵啊。
他剛剛是因為看到霍月尋被自己照顧,所以才不爽。是因為不想霍月尋跟自己太親近,所以才突兀地要照顧霍月尋。
這麼一想,一切都說得通了。
紀灼輕吸了一口氣,有點受不了這個尷尬的局面,安靜了幾秒,主動開口轉移了話題:「魏季青,你坐的位置不方便的,還是我來吧。說起來,我覺得你非常有油畫的天賦,你之前學過素描吧,有基礎?」
魏季青坐回自己的位置,如紀灼意料之中的一樣,心情看起來好多了:
「你覺得呢?我有當你學生的潛質嗎?」
「如果你沒學過就是這個水平的話,我沒有資格教你,」說到美術這方面,紀灼一下子變得認真了起來,就算魏季青將他當成「情敵」,他也不會吝嗇自己的誇讚,「你應該找個更專業的老師性地學習,你的天賦是頂級的,不應該浪費。」
紀灼坐直了身子,似乎忽然想到了什麼:
「我能問問你的專業是什麼嗎?你不學美術真的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