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灼本以為唐英軒會笑著附和這句,卻沒想到面前的人突然抬起了頭,臉色變得有些難以言喻。
「灼哥,你從哪兒聽來,是因為女朋友,所以我們才對他態度不好的?」
「?」
紀灼的筷子一頓,茫然道:「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雖然我們那個時候年紀還不大,但是也不至於那麼幼稚,為了女朋友跟別的男的說兩句話就爭風吃醋吧?畢竟你的那個小月亮又沒有撬牆角。」
唐英軒看起來有點生氣:「我們對他態度不好,是因為他這個人有點離譜啊。他跟我們女朋友說什麼,我們整天只想著打球,讓我們多花點時間跟女朋友相處!」
「……」
紀灼抬起筷子,自從他跟霍月尋談戀愛、不再是單身貴族後,他的思維方式也跟著變了:
「多跟女朋友相處……這話難道有什麼毛病嗎?」
唐英軒一噎,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立刻補充道:「關鍵是他的下一句!你知道他緊接著說什麼嗎?他讓我們少打球,少跟你來往!」
「?」
紀灼一怔:「……少跟我來往?」
「對啊!不過他如果只說這一句也就罷了,我們只當他是在開玩笑。真正覺得這個人有點恐怖的時候,還是那一次籃球模擬賽。」
「……」
唐英軒嘖了一聲,忿忿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們打到下半場的時候,他突然被一塊石頭絆倒磕破了膝蓋,你慌慌張張地下場換替補,把人帶去塗藥了?」
紀灼點頭。
「我本來也挺生氣的,不知道是誰這麼沒素質,但後來劉毅仔仔細細地研究了一下那塊石頭、他腿上的傷口,告訴我,他就不像是正正經經摔倒的。普通摔根本摔不成那樣,除非……」
紀灼忍不住追問道:「除非什麼?」
唐英軒重重地放下了手裡的杯子,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他故意的。」
看著紀灼陷入了沉默,唐英軒還以為他是不相信自己,忍不住往他的方向湊了湊,語氣很認真:
「灼哥,就算你懷疑劉毅的判斷,也總該知道我們倆的為人吧。我們當時也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想過去看看情況,卻發現這小子在醫務室,一抬頭死死地盯著我倆,感覺跟很恨我們一樣。」
紀灼的喉結上下滾了滾:「『恨』你們?」
即使過了這麼些年了,唐英軒回憶起當時的場景,還是忍不住感覺到一陣毛骨悚然:
「對。就是恨。」
充滿消毒水的狹窄醫務室內,一個頭髮長長、臉色陰鬱的少年躺在病床上,半邊膝蓋骨摔得鮮血淋漓,他卻好像一點感覺都沒有。
他只是伸出蒼白纖細的指尖,隔著一厘米的距離,輕輕地停在另一個趴在床邊熟睡的少年臉上。
當發現有外來者闖入的瞬間,他身上的幸福和安寧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怨恨和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