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沈雲舒有些猶豫的落下一子。
「人這一輩子,是不是一直要跟著這世道,隨波逐流,不然便會被視為異類?」
淨雲沉思了一下開口:「世上愚者多,才顯得智者重要;渾渾噩噩者多,才顯得清醒之人難得;隨波逐流者多,才顯得打破束縛者無畏。」
「無畏?那還真是挺難做到的。畢竟這世間之人最大的愛好,就是用自己最犀利的言語,去抨擊那些與他們不同的人。
人活在這世間,真正能做到不在乎他人之語的,怕是也只有你們這些修行之人了吧!」
她如今的年歲,已經可以出去自己參加宴會了。形形色色的宴會上,自然總是少不了一些相親的戲碼,她看的多了便有些厭煩,常常來青華觀小住,躲開那些宴會。
後世那些什麼『從前馬車很慢,一生只夠愛一個人』都是騙鬼的,世上薄倖之人何其多,尤其以她的身份,所能接觸到的人里,大部分都有小妾通房,就算有些未必是真的喜歡,只不過是應酬往來,但是依舊與她的三觀有些碰撞。
她就是清醒的知道,在這個時代沒那麼容易遇到如同她父親一樣夫君,所以才對這古代成親一事有些抗拒。
前世塑成的三觀對她影響太深,就算她不付出感情,只為家族去找個聯姻之人,也依舊會覺得有些膈應。
但是不成親,又會因為她一人之故,而讓整個沈家包括旁支族人都受到旁人的風言風語的影響。
罷了,總歸她現在還小,會想出辦法的。
淨雲看著沈雲舒好像想開了一些的樣子,微笑道:「縣主為何要擔心那些尚未發生之事,船到橋頭自然直,縣主第一次來時抽的簽忘記了嗎?縣主所思的一切都會如願。」
沈雲舒眨了眨眼,可那簽……
「那簽我作弊了?我當時在裡面搖了好幾次才搖到的,胳膊都差點搖斷才搖到了個上上籤,這還能算嗎?這跟我自己選的有什麼區別?」
淨雲笑容不變,「可那簽依舊是縣主自己搖出來的,無緣之人,就算真的搖斷胳膊也搖不到不屬於自己的簽。」
沈雲舒面露懷疑,她覺得淨雲大師為了安慰她才這麼說的。
不過不論是不是真的,淨雲大師都是好心,反正還有好些年,總會有辦法可想的。
……
烿都外城,在一個被沈雲舒遺忘的角落裡,一個身著玄衣的少年提著一柄帶血的劍從一處暗牢里走出。
少年面無表情的走到一棵大樹下,手腕一甩將劍垂直插入一旁的土裡,自己也靠著樹幹坐下,從懷裡摸出一塊兒碎銀,用手指細細摩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片刻後,一個一身暗紅色衣服的少年也拖著疲憊的身子走了出來,一樣的姿勢將劍插進地上,一樣的姿勢靠在大樹上,仰頭望天深呼了一口濁氣,側過頭看向旁邊的玄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