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便沒人知道小皇孫到底去了哪裡,她與淨雲的交情並無第二人知曉。
而且小皇孫若是在朝臣和百姓的眼中已經死了,那他不管是不是真的活著都等同於死了,只要那些有可能支持小皇孫的大臣們也找不到小皇孫,孝賢帝慢慢就會放下戒備,不再揪著小皇孫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這件事情不放。
沈雲舒拉著玉無雙的手,用力握了一下,放在自己腰間。
「我的香囊,你記得的。」
玉無雙視線順著手看過去,見沈雲舒的香囊不見了,便知她還留了後手,只是現在人多不能明說。
不過大約就是小皇孫沒有死,所以她才為了保護小皇孫這般做。
「我知道了。」
聽到玉無雙的回答,沈雲舒笑顏如花,隅中的耀陽照在她的臉上,如雨中透明的山荷葉花,冰清玉潔、朝顏若露,仿佛自帶一身清白傲骨,無人能夠褻瀆。
「多謝你幫我許多,若有來生,我再去尋你,到時你還叫玉無雙可好?你若是改了名字,我該找不到你了。」
玉無雙原本隱忍的眼眶再也兜不住心底的悲傷,一滴淚水滴落在沈雲舒染血的心口,與血色一起暈染開來。
「我自小沒看過許多詩書,哪裡起得出這麼好的名字,來生,還要你來給我起名字啊!」
沈雲舒輕笑,她想說,這首詩其實很簡單的,在幾千年之後的後世幾乎人人都會。
她還想說,這首詩雖然流傳甚廣,但她也從未見過如面前這般,與這詩如此相配之人。
她還想說很多,但隨著精氣神兒慢慢消失,眼神也開始逐漸渙散,已經看不清面前那張如玉的面龐,耳邊風聲陣陣,她只能艱難的聽到自己逐漸弱下去的聲音。
「來生,我想有一個像王妃那樣溫柔的娘親,有許多親朋、姐妹,還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小院子,到時候,我會種上滿院子的青竹。
你若是還有機會認識我,我帶你去我的院子,給你看我種的竹林。
那時我定然已經學會了武功,可以與你在竹林里切磋,不用再等著你來救我。
還有,我還可以做一支竹笛送給你,你長得極好,長身鶴立、白衣竹笛,最適合你了。
我幼時曾聽過一曲好聽的民間小調,到時我教給你,你吹給我聽……」
玉無雙抱著已經毫無反應,如同睡著了一般的沈雲舒,眼睛被淚水朦朧的看不真切卻也始終不敢錯開眼,就怕一眨眼,懷裡的人就再也看不見了。
看她走的那樣灑脫,他甚至不敢說一句,『玉某無能,一直傾慕姑娘未敢明言。』就怕自己這話若是出口,便叫她添了牽掛,不能自在如風。
玉無雙咬著嘴唇,努力哽咽了好幾下,才勉強從嗓子裡擠出了一句能聽的清楚的「好」,隨著清風飄散而去。只是不知道已經離去的人,是否還能夠聽到隱藏在風裡的情意。
玉無雙心底悲傷蔓延到全身,抽動著流下眼淚,不能自已。站在他身後的汪律自然看出了義子的不對,給了身邊的手下一個眼神,緝事廠的廠衛們便將抱著沈雲舒的玉無雙團團圍住,不讓旁人窺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