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夜黑風高,初冬的露水又格外的濕冷,打在褲腳上都涼颼颼的。
幾輛車泊在距離西人碼頭不遠處的半山坡上,四周都是密林,楊啟年坐在車裡向外觀望了一下,唐琛和丁義已經都下了車,唐琛果然按丁義的要求,自己一個人來的,抽著煙靠在車上,對面都是丁義的人,舉著槍對著這個新社長,這叫窩裡反,按著鴻聯社的老規矩,要麼剁手剁腳再活埋,要麼串糖葫蘆點天燈,楊啟年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
扶著西元下了車,西元下裑疼的厲害,兩腿合不攏卻很努力站直了身板,他看到唐琛了,克制住了沒喊,唐琛的額角瞬間滲出一層細膩的汗,他看到西元咧了咧嘴,似乎是在沖他笑,嘴角破了,眼神卻依然清澈,淺淡的笑容叫人心痛不已。
唐琛的聲音和煦如風:「西元,傷哪了?」
西元輕描淡寫地回道:「唐先生,我沒事。」
丁義陰險地勾了勾唇角,楊啟年的話看來有些道理,唐琛表面上不為所動,可眼睛卻是騙不了人的,雖然這眼神看著有點噁心,但是不要緊,顧西元是今晚唯一的籌碼,這個寶看來是押對了。
唐琛掐了煙,小小的舉動令所有的槍口都抬了抬,有人喝道:「別動。」
唐琛沒再動,微微一笑:「三爺,緊張什麼,我只是想看看我的人傷的怎麼樣了。」
話音剛落,楊啟年就忙接話道:「唐琛,我的人可是一點都沒動他。」
丁義狠狠地瞪了這隻老狐狸一眼,媽的,真不是東西。
「唐琛,洋粟地點,這人你接走。」丁義也懶得廢話,直奔主題。
唐琛的口吻十分冷淡:「丁三爺,你確定要這麼做嗎?」
丁義破釜沉舟:「社長我無緣,洋粟也撈不到,總不能叫我兩手都是空的。」
唐琛點了下頭,似乎也認可,又道:「之前的提議你不再考慮考慮了?」
丁義冷冷一笑:「唐琛,別再囉嗦了,我對你畫的大餅不感興趣,今天洋粟拿到手,我就離開唐人街,咱們從此井水不犯河水,你當你的社長,我做我的富翁,老死不相往來。」
唐琛垂了垂眼眉,不無可惜地說:「唉,三爺啊,從前我還敬你是條漢子,可現在看來,到底是我年輕,識人有誤,好,你把人給我,去拿你的洋粟。」
「在哪?」
唐琛一揚下巴,山坡對面是西人碼頭,丁義十分質疑:「唐琛,別跟我耍花樣,西人碼頭能叫你藏洋粟?他們的海警可不比在東藩區任由你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