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還是一聲不吭,鐵了心當西元是空氣。
西元忽然伸手去摸他的臉,那人似乎早有防備,一抬手臂擋住了,扭臉看過來,西元這下看得更清楚了,這人的臉皮根本就是一層薄薄的面具,緊繃在本來的面目上,鼻孔透氣,嘴巴只留一道縫隙,壓根不是什麼啞巴,只是不方便講話罷了,西元不顧左肩的疼痛,非要揭下他的面具看真容,那人卻十分狡猾兇悍,一手穩操方向盤一手反扯西元臉上的圍巾,撕吧了幾下,后座的清岫卻突然開了口:「你倆別鬧了。」
前邊的兩人同時住了手,彼此瞪著,西元捂著流血的左肩呲了呲牙,那人瞥了一眼,繼續開車。
清岫又不急不慢地說:「我從小就學琴辨音律,耳朵很靈,這位大哥,你的聲音跟我認識的一個人很像。」
前邊兩人都沒作聲,看樣子清岫是在同西元講話。
西元默默轉過頭來,清岫有著一雙清澈的眼睛,透著聰敏可人,對著西元微微一笑,瞬間又怔住了,西元下意識地回頭,駕座上的人嘴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根細小的管,順著縫隙噗地一聲,一根銀針飛出來,距離實在太近,根本來不及躲,西元只覺脖子上一麻,四肢忽然酸軟不聽使喚了,眼前的人皮面具漸漸模糊,一雙星目冷冷地望著自己,西元僵著舌頭只吐出一句含糊不清的髒話:你他媽的——
眼前一黑,西元倒在了副駕座上,面具人親昵地拍了拍他的臉,又將他扶穩坐好,嘴上還叼著那根細管,后座上的清岫猶如一隻受驚的小白兔,惶惶地瞪著眼前的一幕,剛剛虎口脫險,不知又入哪個狼窩。
車子開到唐人街,西元被丟出車外,白色的轎車揚長而去。
等西元醒來的時候已是清晨,正躺在張庭威家的客房裡,左臂纏著紗布,頭還是有點暈,動了動身體,靈活如常,張庭威見他醒了,吐沫星子噴到臉上,訴說著昨晚的遭遇,一名夥計發現西元昏倒在藥鋪門口,急忙喊人將他抬了進來,掀開衣服才發現,左臂有刀傷,他爹張大夫已經為西元處理過了,傷口並不深,之所以昏倒,他爺爺說可能是中了某種麻醉劑的緣故,並不要緊,只會讓他睡得更安穩些。不等他囉嗦完,西元一邊穿衣服一邊往外跑,張庭威追在後邊一個勁地問:「到底出了什麼事——」
西元顧不上解釋,攔了輛車直奔半山公館。
唐琛正坐在陽光明媚的餐廳里,一邊翻閱報紙一邊享受著他的美味早餐,見到西元,眉心微微一皺,漫不經心地說:「你這是掉溝里了還是又和人打架了?髒的像只泥猴,去洗洗,別弄髒了我的地板。」
西元緊緊盯著唐琛那張白玉無瑕的臉。
唐琛從報紙邊緣抬了下眼皮,散淡中透著一抹冷峻,拿起一塊撕好的麵包沾著碗裡的紅菜湯邊吃邊道:「餓了就先吃,只准這一次,下不為例。」
西元一屁股坐在對面,氣咻咻地抓起他吃剩下的麵包,同樣沾了他碗裡的湯汁,一口塞進了嘴裡,眼睛始終沒離開過唐琛。
唐琛將那碗紅菜湯推到西元的面前,抖了下手中的報紙,邊翻看邊波瀾不驚地說:」「你老盯著我幹什麼,吃完趕緊上樓去洗澡。」
西元幽幽道:「我在欣賞唐先生的這張臉!」
唐琛丟下手裡的報紙,忽然站起身湊到西元面前,清清冷冷地問:「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