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江。」
阿江站住了腳,又成了那個寡言少語只聽命做事的阿江。
唐琛沉吟著:「阿香的事就當我沒說過,你不喜歡的事我也不會勉強,你們都是我從小一起長大出生入死的兄弟,鴻聯社家大業大,人也多不勝數,光是在冊的就好幾千,還不包括那些不夠資格入冊的,但真正稱得上生死之交的沒幾個,你和阿山雖然為我做事,但我從來也沒把你們當下人,將來終究要各自成家自立門戶的,我能為你們做的盡力去做,你們也要為自己多做一些打算,如果將來有一天我不在了……」
「先生!」阿江剛一出聲,唐琛便抬了抬手,繼續道:「阿江你記住,也把我的話說給阿山聽,如果我不在了,第一,不許你們為我報仇,第二,照顧好吳媽和阿香,第三,遠走高飛離開唐人街,最好也離開藩市。」
「先生……」
「唐琛……」
西元哽住了喉,唐琛的話令人萬分牴觸,卻又無從反駁與爭辯。
唐琛淡淡地轉移了話題:「那個叫阿鳶的夥計在哪?」
阿江立即道:「從昨晚就沒找到,他一直住在店裡看店,昨晚跟吉老闆說出去一趟,結果到現在人也沒回去,我已經加派了人手在找。」
唐琛沉默了片刻,緩緩地向床頭靠去:「找到了別動他,直接帶到我這裡來。」
「是。」
阿江走了,病房裡重新安靜下來,西元走到床邊,握住唐琛的手,男人的手帶著長期磨槍玩刀的薄繭和力度,卻又生出冰肌玉骨的美,摩挲在手,不忍輕舍。
唐琛蜷了下手指,西元握得更緊了。
「唐琛,你累了,睡會吧。」
唐琛盯著病房雪白的牆壁,輕聲回道:「好。」
西元嘆了口氣,又給他剝了一顆吉利糖,唐琛張嘴吃了,沒多久,含著糖便睡著了。
阿鳶終於找到了。
屍體漂浮在碼頭棧橋的石柱下,像塊打碎的船板,被海水沖得一盪一盪的。
派人打撈上來,所有人都呆住了,混堂口的誰沒見過死人,只是眼前的這具屍體叫人看了頭皮陣陣發麻,碼頭上空籠罩一層陰霾之氣。阿江將屍體用布蒙了,直接送到仁和醫院的停屍房。
唐人街警署的西警們趕到仁和醫院的時候,被幾個守在停屍房門口的大漢攔住了,身邊的警員試圖交涉:「這是喬伊警長。」
沒人給警長大駕光臨讓路,其中一名大漢言簡意賅,倒還客氣:「對不起警長,還請您稍等片刻。」
喬伊冷眼看了幾秒,並不與他們理論,只得在走廊里不耐煩地踱來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