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爺,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陸運公司這條雪國線路當初建設的時候,鴻聯社有入股投資,唐先生跟我們公司是有協議的,鴻聯社的人坐這趟車是可以免費升艙的,當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誰叫你是小西爺嘛……」女孩對著西元笑得甜絲絲的。
西元只好付了錢,揣著票去找唐琛,唐琛還是那副關我什麼事的淡然:「都說了,票遲早會買到,小西爺再不想走也必須走了。」
票是三天之後啟程,西元捏著票,瞪著唐琛,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來:「我只能陪你三天了。」
唐琛望著他,良久,才道:「怎麼會,今年冬天我打算去雪國那邊過春節。」
西元哽了哽:「唐先生忙,不敢奢望。」
唐琛笑了笑:「再忙也要過節的。」
說好晚上一起回公館用飯,但是顧夫人卻來了電話,父親顧炎的幾個同事和學生要來家裡給他踐行,顧教授同她商量,不如在家裡擺一桌酒,權當是與朋友們辭行,希望西元也能回來作陪,讓別人看著四角俱全,家裡齊整。
西元同意了,放下電話卻只是望著唐琛發怔,辦公室里的氧氣好似不多了,憋的人透不過氣來,可是老天還在不斷擠壓這點氧,將最後一點稀薄的空氣都抽離的所剩無幾。
唐琛原本將看過的帳簿放回文件櫃,聽著西元打完電話,便關上了櫃門,隔著文件櫃的水晶玻璃看著西元在自己身後發呆,就像看著默片裡的男主角,故事還沒有講完,銀幕上卻匆忙地打出了END,一點都不懂觀眾的心。
幾根修長的手指在晶瑩的鏡面上來回滑動,滑到西元的臉停住了,又順著他的額頭繼續往下滑,飛揚的眉、狹長的眼,英挺的鼻,微翹的唇,像極了戲裡扮上裝的武生美趙雲……手指一點點滑回去,每一寸都捨不得移開。
西元走過來,貼著唐琛的背,摟住了,嗅著他特有的古龍水味,從發端到耳畔,再到瑩白的脖頸,深深嗅著,緩緩地吻著,每一寸都捨不得錯過。
「等我,多晚我都趕回來。」西元的聲音微微發著顫。
唐琛沉沉地說:「不用,那樣你也待不踏實,家裡也會不高興的。」
「明天一早,我趕第一班車回來。」
「嗯,明天我哪裡也不去。」
「嗯,哪都不要去,等我。」
「好。」
唐琛轉過身,迎著西元的唇,猛然吻了上去,兩個人瞬間都紅了眼圈。
夜色飄香,滿庭的茉莉花是唐琛春天叫人撒的種,開了一個夏季,初秋時連嫩葉上的淺綠也熟成了深綠,潔白的花朵芬芳素雅,清幽撲鼻,月下看,每一朵花瓣都閃著清潤的光。
桃紅色的液體在酒杯中微微晃動,唐琛抿了一口,酒味濃郁,卻不甚滿意,從兜里摸出一塊吉利糖,迎著天上的月去照玻璃糖紙里的那顆桃心,粉嘟嘟的,討人喜歡,又莫名的感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