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臉盲, 也可能是太久不見。
他發現自己甚至沒辦法從宴會人群中認出爸爸。直到那個男人出現在生日宴會主人公身邊,和宴會上的賓客不同,他看兒子的眼裡滿是慈愛和欣慰。
許言俞沒見過這樣的眼神, 也沒見過這樣的父親。
他買了最近一班的火車票,坐八小時硬座回去了。
下了火車打車回自己空蕩蕩的房子。
那是早上十點,他把手機放在旁邊座椅上,自己熬不住睡過去。
醒來的時候手機很燙,他點開手機, 發現有幾條未讀信息, 企鵝微信都有。但他隨便點了下信息彈窗,手機就黑屏了。
之後手機再怎麼弄也開機不了,他去手機店修,人家告訴他是溫度太高CPU燒了,修不好。手機里的所有東西都找不回來了。
——許言俞覺得自己現在就是那塊被火氣蒸得溫度過高的手機,在燒壞的邊緣搖搖欲墜。現在只需要再點一下,自己馬上就黑屏壞掉。
然後就被張湛狠狠戳了一下。
就像是擔心他剛剛沒聽到似的,張湛又說了一遍, 聲音更低更輕。
「我也喜歡你。」
如果現在有音效顯示, 大概就是「刺啦」一聲,許言俞的CPU燒得不能再燒, 終於壞透救不回來了。
沒有CPU,主機就好像一塊板磚, 沉重而無用,只能施展一些物理攻擊。
無名火氣催促著許言俞把那張寫著情詩的紙條揉成一團再扯爛。腦子裡的小人抱頭鼠竄並持續咆哮。
他大口喘氣勉強咽下這些咆哮,伸手捏住口袋裡自己的戰書,想像給貼符咒一樣把這玩意貼在張湛腦門上,讓殭屍張湛或附在張湛身上腦迴路不正常的小鬼直接灰飛煙滅。
但把戰書拿出來時又莫名生出一些不確定來。
這是戰書吧?這是自己寫給張湛的戰書吧?不會也是什麼莫名其妙放在自己桌上的情詩吧?
張湛這個人很邪門,自己一遇到他總會發生些匪夷所思格外倒霉的事情來。
他忍不住先自己看了一眼。
對,沒錯,就是自己的戰書。
言簡意賅的兩行字。
「張湛,我現在看你很不爽。周三下午放學拳擊館見。」
寫的很冷靜,但最後那個點非常用力的戳破了紙,展示出自己寫這行字時的激烈怒火。
許言俞伸手想把這玩意貼張湛臉上,順便再抹除他剛剛那段記憶。
但拿著紙條抬手那一刻又意識到很重要的問題。
自己要怎麼說?
原本是打算氣勢洶洶說「我們來一場男人間的對決」,然後把戰書扔過去,等到周三放學在拳擊館決一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