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致壬氣得不輕,指著梅庚的指尖都在發顫,偏偏梅庚猶嫌不足,不緊不慢地哼笑一聲,「不知侯爺瞧見虞易時,是否會心生愧疚啊?」
「虎毒不食子,侯爺卻為了您這所謂的一往情深、兩情相悅,連親生兒子的性命都能不顧,本王佩服。」
「罷了,當年韓夫人去的不明不白,如今虞瀾大庭廣眾之下險些弒兄,想來蛇鼠一窩也講不出個道理。」
瞧著氣得面色發白的虞致壬和虞康氏,梅庚格外暢快,牽唇笑了笑,十分粲然,「本王便祝二位生生世世結為夫婦,免得再禍害了旁人。」
虞康氏險些被氣暈過去,這些年還是頭回有人敢指著鼻子罵她,加之當年韓夫人的死,她手腳本就不乾淨,而這事兒虞致壬也清楚,只不過二人心照不宣,如今被人提起,便是戳中了那小心翼翼隱藏起的醜陋,所有的光鮮亮麗仿佛都被那年輕人一言擊碎,露出自己都不敢面對的真相。
虞致壬胸膛起伏劇烈,緩了半晌才平復些許,臉色陰沉得可怕,一雙眼死死地盯著梅庚,仿佛是在看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他對韓夫人並非無愧,但這一絲絲的愧疚被他用對虞康氏的愛當做藉口而掩下,如此厭惡虞易,不乏對韓夫人虧心之故。
他喘著粗氣道:「簡直無稽之談,若西平王說這些話只是為了那逆子,大可不必,無論如何永定侯府本侯絕對不會交給那個逆子!」
「那恐怕由不得你!」門外赫然傳來聲如洪鐘的一聲怒喝,虞致壬臉色剎那蒼白。
一道健碩身影大步流星地跨過門檻,此人皮膚發黑,臉上遍布歲月刻痕,花白頭髮被發冠束得端端正正,長須白了大半,雖年邁仍舊步履生風,勁裝加身可見武將氣勢,正是梅庚派秦皈去尋來的定遠將軍,韓連老將軍。
定遠將軍在朝堂也算身居要職,與過世的妻子只有韓夫人一個獨女,常年領兵在外,當年愛女死得不明不白,妻子憂思過度次年也便去了,若非為了虞易,他早便同永定侯府撕破臉,卻不想他這個外孫也如此命苦!
韓連壓抑著怒火,自牙縫裡咬出一句話:「難怪老夫次次回永安,想見易兒一面你們三推四阻,好啊,好啊!」
西北之戰後,老將們被召回永安不少,定遠將軍便是其一,梅庚鬆了口氣——總算是來了。
他今日費盡心機激怒虞致壬,便是為了等韓連老將軍。
西平王府終究是外人,韓連卻不同,雖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可畢竟是血脈至親,若想為虞易與韓夫人鳴不平,韓連老將軍便是不二人選。
韓連眼裡似是燃起了熊熊火焰,恨不得將眼前這對狗男女燒死,但他卻很快收斂起怒火,武將非莽夫,他冷笑一聲,對梅庚拱手道:「今日多謝西平王提醒,老夫這便進宮請旨,若陛下不封,便拼了這條老命以死上諫!」
他又掃了眼徹底慌了神的虞致壬夫妻倆,旋即毫不猶豫地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