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真相時,他險些再次殺了楚策。
想殺了他,結束這一切,最極端又懦弱的選擇。
可聽聞楚策的苦衷後,他並非不心疼,彼時的大楚幾乎窮途末路,連他與將士們都決意以身殉國,能拖幾時是幾時。
而楚策卻在為大楚算計著最後一搏,他不是好人,但也稱不上十惡不赦。就如柳長訣所說,總要有人犧牲。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梅庚站在漫天風雪下,回想的卻是楚策的一生,躬於政事,恭儉愛民,竭力減免賦稅,整治朝堂,最終落得那般不堪的下場。
風雪如刃,刀刀見血般的疼,梅庚伸手緩緩遮住了臉,掌心顫得厲害。
那是他的心上人,是大楚的皇。
他自以為持槍護山河,卻不知楚策身居金殿,被這萬里山河和無數性命迫著、逼著,以命做局。
「王爺。」黑衣勁裝的秦皈踏雪而來,瞧見梅庚失魂落魄的模樣不由一怔,想說的話也哽在了喉間。
梅庚抬起頭來,不似以往的銳利或是內斂,他仿佛是個失了生機的空殼子,茫然無神道:「怎麼?」
秦皈先是沉默了片刻,抿了抿唇,語調冷硬:「淮王殿下暈倒了,屬下來找您回去瞧瞧。」
如此生疏,可見他動了怒,今日他還以為是五味做了什麼觸怒梅庚,結果卻從五味口中得知,梅庚竟是衝著淮王去的,險些要了他的命。
他說完轉身就走,結果還未走兩步,身側便刮過一道墨色的風,秦皈頓了頓,嘆了口氣:「這麼在乎他,何必呢。」
西平王府燈火通明,不僅陸大公子被揪出來替淮王殿下看診,連王太妃都被驚動前來探望,榻上的少年昏昏沉沉,閉著眼卻又一大顆一大顆的淚珠自眼角滾落,他一動不動,也並不清醒,卻悄無聲息地哭得傷心。
陸執北嘆了口氣:「藥餵不下去,人也不清醒,梅庚到底去哪了?」
淮王殿下生得精緻溫和,即便是蘇婧也心生不忍,她強打著精神,憂慮顯而易見,「淮王殿下昨日還好好的,這怎麼……」
「不勞王太妃費心了。」五味臉色極差,手裡端著半碗灌不下去的藥汁,冷冷道:「淮王殿下病重,合該回宮請太醫診治。」
陸執北敏銳地察覺到五味的敵意,他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旋即搖了搖頭,「請太醫診治也可,但淮王殿下此刻不宜挪動,還是得想辦法叫殿下將藥喝下去,否則太醫院院判也只有束手無策的份兒,我早說過殿下身子弱,調養不好便是早夭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