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栩對殷無崢不算熱絡,哪怕是在榻上,最多只是溫順地配合,唯有他每隔幾日出現怪異且混沌的迷離之態時,才會發瘋一樣地渴求著殷無崢,其餘時候多是不冷不熱.地自己縮著,殷無崢想做什麼他不會推拒,但也不會主動引誘,更別提這樣小意取憐般故意貼在他懷裡。
在他提到晏頌清時,殷無崢便明白為何鳳栩忽而湊過來親昵,他一直記著晏頌清的仇呢,可也正因如此,殷無崢反倒安心了些。
「晏家有功。」殷無崢輕輕撫了下鳳栩的臉頰,頓了頓,才又說道:「晏頌清尚無大過,晏家父子皆身負戰功,鳳栩,至少現在,我不能動他。」
他是有心削晏家的權,倘若晏賀這頭老狐狸聰明些,就該知道如何兵不血刃地保全晏家,憑藉晏家父子的功績,只要他交出兵權,殷無崢自然也會保全晏家的顯赫與聲望,但無論如何,新主絕不可能剛一登基便誅殺有功武將。
鳳栩便湊得更近,輕聲細語地吹起枕邊風,「那怎麼辦啊,他喜歡你,殷無崢,我不高興。」
他身上隱隱又浮現當年任性妄為小王爺的影子,卻也只是些許相似而已,倘若當年有人敢在靖王面前對殷無崢有所傾慕,那朝安紈絝怕是能鬧上三天三夜雞犬不寧,絕不會像這樣靠引誘殷無崢達成目的。
當年鳳栩因偏執的占有欲而糾纏,殷無崢避之不及,如今鳳栩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親近,殷無崢也只能受著。
「鳳栩。」殷無崢的語氣似有無奈,他忽地翻身將鳳栩壓制在身下。
鳳栩似乎微怔了片刻,隨即便溫順地擺出任君施為的乖巧模樣,寢殿內剩了一盞燭火,搖曳著映入滿室昏暗的光,殷無崢借這一抹光,瞧見鳳栩依舊沉寂的眸子,偏偏他正很乖很柔和地笑著。
鳳栩生得玉雪漂亮,不似殷無崢這樣鋒利凜冽的俊美,其實初見那日,殷無崢也曾有須臾的驚艷。
任誰也想不到朝安城最大的紈絝會生著這樣一副容貌,精緻俊朗的少年郎站在光下,他眉眼輪廓生得柔和,彼時年歲又小,實在玉秀清雋,哪怕神色間僅是傲慢桀驁,他的矜驕也渾然天成。
隨之而來的便是深沉而又不講道理的嫉妒。
與他相比,從深淵中爬出來的殷無崢狼狽又不堪,他幾乎被小鳳凰燦若雲霞的羽翼晃得刺痛,他不願瞧見鳳栩那副天真到可笑的眼神,若非被嬌縱寵愛著長大,怎會養出這樣驕狂又單純的性子?
如今想來,殷無崢竟一時分不清,他曾厭惡的究竟是鳳栩,還是不得不韜光養晦的自己。
「鳳栩。」殷無崢又喚了一聲,他俯首去吻鳳栩的唇,是不含欲的安撫,「你不喜歡,便不見他,可好?」
鳳栩不答話,而是伸手勾住了殷無崢的頸,輕聲說:「好啊。」
他仿佛獻祭一樣地對殷無崢敞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