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往如此,不見驕狂。
當年能肆無忌憚是因不知事,如今偶爾狂妄也是鳳栩照著往日自己的模樣學來的,哪怕封號仍是靖王,但鳳栩骨子裡仍是隱忍瘋魔的大啟舊主。
從尚衣局出來後,周福說:「倘若不趕工,只怕要到年底了。」
「就當好事多磨了。」鳳栩笑了笑,「五年我都等了,不差這五個月。」
天子成婚瑣事冗雜,而長醉歡眼下發作時間不定,他熬了這些年才得來的圓滿,鳳栩總要要再圓滿些。
他是一根繃緊的弦,生怕自己會在某一剎那斷裂。
即便是周福都看得出,鳳栩在期待,所以日日來尚衣局,可他又畏懼,於是耐著性子等了下來,兩人走在宮闈中,鳳栩遠遠瞧見身著武將官袍的男子迎面而來,他並未在意,那人卻站到了自己面前。
周福立刻擋在鳳栩面前,皮笑肉不笑地冷聲:「周紹都統,宮闈之中,見了靖王殿下還不行禮?」
周紹,鳳栩對此人沒什麼印象。
也就是說在他還是大啟靖王的時候,周紹只是個不起眼的小角色,先前清理宋黨時,周紹也不在其中,但周福喚他都統,應當出身四大營。
在鳳栩沉思之際,面容冷硬的周紹緩緩俯身,「末將周紹。」
鳳栩直白相問,「周都統有事?」
周紹唇動了動,卻又沒開口。
鳳栩有些不耐地蹙眉,便想要繞開他,卻聽見周紹低聲問了句:「您不記得小人了?」
鳳栩有些莫名其妙,這朝安城的官員多如牛毛,前朝舊朝混在一起,他哪能人人都曉得,何況他對周紹的確沒有一絲印象,長醉歡固然影響了他的記憶,甚至偶爾分不清虛妄與現實,但對周紹,確實是一絲熟悉的感覺都沒有。
「本王應當認識你?」鳳栩反問。
周紹硬朗且沒什麼表情的臉似乎僵了一瞬,在須臾間的微頓之後,周紹又俯身行禮,沉聲道:「寧康年間宮中值守,周紹。」
宮中侍衛有官職在身的都是世家子,皆出身於四大營,而周紹倘若只是個小小值守,想來不是尋常布衣,而是寒門之子。
可他特意提起了寧康年間,參拜的又是靖王,鳳栩摸不清周紹的意圖,瞧了他片刻後,才輕聲說:「如今既已是都統,也算高升,你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