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好多想畫下來的風景,想培植的花草……
這一切和不能打網球相比,在他冷靜思考的兩個月里,心中的天秤已經沉甸甸倒向前者。
可是……
「我已經考慮得很清楚了,還是要做手術。」
明野默不作聲地抱緊了他。感覺到她的依戀,感傷填滿了幸村的內心。明野支持他做手術,可她心裡終究和媽媽還有乃乃葉一樣,是不希望他做的。
不止明野,父親和祖母也是。
「如果說先前我害怕手術風險,現在更害怕這個病本身。我有預感,它造成的最大破壞不在於身|體,而在於我的內心。」
面對著心愛的少女,幸村毫無保留地傾訴起來。這些最深沉最隱秘的思考,除了她以外,他不會再對別的任何人訴說。
「如果不手術,接下來的每天我都會活在隨時發病的恐懼當中,患得患失,惶惶不安。我想這就不能叫做活著了,只是苟活。
「我將再也見不得聽不得和網球相關的一切。曾經得到的快樂全部變成痛苦,加倍地折磨我,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加灰心喪氣。我會漸漸控制不了情緒,變得喜怒無常,將身邊親近的人全都傷害個遍。
「網球已經成為了我的一部分,再也不能打網球的我就不是完整的我了。」
明野在他胸口抬起頭來,不安地望著他。
「彩喜歡現在的我嗎?」
「喜歡的。」明野想也不想地回答。
「我也對這樣的自己很高興,因此絕不要變成另一個人。無論如何我都不想讓這病連內心也一併破壞,所以……我要接受手術。」
明野不安的內心終於開始平定下來,她撐著幸村胸口,和他稍稍拉開一點距離,仰著臉在近處打量他面容。
因為幸村的言行很有大人的感覺,自打認識以來她潛意識裡從未將他當做同齡人看待。湊近了才發現,他的五官分明還殘留著孩童的稚嫩。
現在,這張尚且稚嫩的面孔顯露出她從未在其他人身上見過的堅毅。
如果說生病前的幸村散發出的光芒高遠、飄渺,現在的他就像飽經打磨而更加閃耀的寶石,那份超越苦痛的力量只是從旁看著,就能夠振奮她的內心。
「總覺得……精市比一開始認識的那會更帥了呢。」
幸村臉頰發熱,「突然襲擊很狡猾哦……我也越來越喜歡你了。」
他有好好考慮過二人的將來。如果手術失敗不幸癱瘓,他是絕不會以那副模樣出現在她面前的。
畢竟成功率不高,得為她做做心理準備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