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伽睜開眼睛,墨綠的瞳孔一動不動,就像一個被抽去了所有感情的機器人。
時元每次去那裡的時候,都是帶著什麼樣的心情呢?他見到他,想殺他是應該的,在剛才那一瞬間,他也想自己解決掉自己,他是一個比阿芙羅更可惡的殘次品,根本不配出現在他的修復台上。
影子看著諾伽,從來沒有一刻,這樣清晰的感應道本體的自我毀滅欲。
曾經在輻射戰場上,盔甲軍們自相殘殺的倒下,又有無數的新軍團前仆後繼,它們都有一個共同的信念,不止是為了帝國,還是為了能夠早點回家。
主人不惜為此放出了幾乎所有的精神力體,戰後休憩卻發現兇猛回填的力量已然失去了原本的秩序。
它們不斷增加,不斷失控,每一分每一秒,都像病毒一樣毫無節制的將本體推向毀滅的邊緣。
溫特瑞爾家族抓不到那個未知流浪者,主人也無從得知那道深度綁定到底是和誰一起。
一切都似乎是一個註定的死局。
「我還能為他做點什麼?」諾伽低聲道,「他不需要我了。」
過了許久,影子才道:「就算光無法照到您,餘溫也會使您舒服一點,不如我們先想想,明天早上該吃什麼飯,如果他醒不來,幼崽也需要您的投喂,這是我們的責任。」
諾伽再度沉默良久。
影子:「存在即勝利,想想阿芙羅的貪婪,海格威斯血脈從來沒有不戰而降的歷史,我們就這樣待在他的身邊,總會有什麼事能幫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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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從來沒有想過,這位從小就心力頑強的王子有一天會需要它努力畫餅才有生存的欲望。
諾伽的自我毀滅欲實在太強烈了,有紊亂的精神力在引導作怪,但更多的,是他每多一點了解時元的這四年,就會多一分絕望感。
時間裡種下的刺,在他毫無防備滿心彌補的時候狠狠扎了下去。
他輕而易舉的拿回了曾經送給時元的王權戒指,卻沒有想到,要再送出去會這麼的難如登天。
他讓最愛的人,在過去的很多時間都只能在衣櫃的一角靠著一堆衣物來懷念他,他那時候太年輕以至於被仇恨蒙蔽了眼睛,被血脈使命牽引了靈魂,他做到了一切,但同時也失去了一切。
命運對他而言似乎就是一場笑話。
這個笑話,從王室劇變開始,就已經在可怖的朝他演繹了,直到現在,直到今天,它才終於露出了背後更可怖的面容。
大聲嘲笑著他的不自量力,和他一無所有的崩塌結局。
……
第二天一早,飯糰正踩在小板凳上熱乾麵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