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六點鐘，天色已經很亮了，今天又是個好天氣，病房裡亮堂堂的。
望著她眼睛裡的那些滿滿的擔憂，周硯川胸口好似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下，好一會兒，他從喉嚨深處里擠出三個字，「我沒事。」
戰景熙淺淺地點了下頭，認真又仔細地上上下下看過他，確認他確實是沒什麼事後，她才終於放心地閉了閉眼。
麻藥的勁還未散去，加上失血過多，她疲倦的很。
但她卻不想再睡了，睜眼，她看著周硯川眼睛裡的紅血絲，還有下巴上新冒出來的胡茬，精緻的眉頭擰緊，「你一夜沒睡？」
「嗯。」周硯川應著深深地看她一眼，語氣比剛才不知道凶了多少倍，「不是讓大小姐在車裡好好待著？」
「我……」戰景熙張著嘴卻一下說不出話來，就那麼委屈巴巴地看了他俊美的臉幾秒，她軟軟的朝他伸伸手臂，「大小姐現在要抱抱！」
周硯川，……
就沒見過這麼能撒嬌的女孩子！
俯身，他再一次地將她抱在懷裡，只是這一次比方才力道要大了些，想要把她揉進身體裡，又不得不克制住的那種。
「公主殿下以後能不能乖一點，嗯？」
戰景熙下巴擱在他堅實的肩頭，良久以後才悶悶地說道，「我剛才夢到你了，夢裡你流了好多血。」
周硯川喉骨動了動，沒說話。
好一會兒後，他才安撫她地說道，「都已經過去了，以後也不會再有那樣的事了，大小姐別再想了。」
戰景熙目光空洞地搖搖頭，喃喃道，「可我怎麼都沒辦法忘記，到現在我都還記得你倒在血泊里的樣子，周保鏢，我們以後一定會好好的，對嗎？」
「……恩。」
蔥白的手指緩緩地揪了揪他身上的襯衫，戰景熙目光望向窗外，是個晴好的天氣，就如她此刻的心情一樣。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抱著許久，誰都沒有再說一個字。
這一年，他們在一起，大多數都是吃吃喝喝玩玩，然後無止境的做愛，像這樣安靜又純粹的擁抱幾乎是沒有過。
大概是劫後重生的那種餘悸還沒過，也大概是那種一下經歷過生死，忽然之間就覺得其實世事無常，不見得就能一下活到白髮蒼蒼，戰景熙驀地就很想告訴周硯川，她其實愛他好久好久了。
她也更想問問他，這一年，有沒有過動心的時刻？
在現在的他心裡，她有沒有比他那個不幸過世的小初戀小青梅重要一點點？
不然，這次是她幸運，是他們幸運，再有下次呢？下次她再也醒不過來了呢？亦或是他……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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