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從沒有哪一次,在邁階梯時,腳步心情都這樣的沉重,甚至周硯川覺得自己的手乃至全身都在發抖。
終於到樓上汪醫生的辦公室,萬籟俱靜,他的心跳聲那樣明顯。
門是開著的,他一進去,就看到一臉嚴肅坐在那裡的汪醫生,看到他,她平靜無波地打了聲招呼,「來了。」
周硯川沒有應聲,他眼神死死地盯著汪醫生面前擺放著的文件袋。
順著他的視線看一眼,汪醫生沒有跟他廢什麼話,她直接拿起遞給了他。
可周硯川卻像是傻住了般,好一會兒他才慢半拍地伸出手,汪醫生注意到,他的手,抖的厲害。
她看著他頹敗的臉,再看他滄桑不已的樣子,一時間,盤旋在心頭多天的恨意小小地消失了些。
大小姐已經沒有了。
就是再怪他又有什麼用?
文件袋幾乎沒什麼重量,可周硯川拿在手裡卻千斤重,甚至有那麼一瞬間,他都沒有勇氣打開來。
汪醫生這時注意到他的手抖個不停,她從椅子裡站起身,正要問他一句要不要我幫你打開,周硯川就已經將裡面的紙張取了出來,瞬間,一張B超單就進入他的視線里。
呼吸被奪走了個精光,周硯川死死地盯著那幾個字,許久才有勇氣看最下面的一排小字。
宮內早孕(雙胎)
凝著早孕雙胎這幾個字眼足有一世紀那麼久,一滴眼淚從周硯川的眼睛裡滴落在B超單上,跟著一滴又一滴,單薄的紙張很快被暈染開來。
懷孕了……
他的七七懷孕了……
雙胞胎,她那樣瘦小的一個人兒,怎麼能承受得住雙胎的重量?
她……
「她為什麼……」周硯川艱難地問汪醫生,「騙我?」
那時聽到商晉北說戰景熙來這裡,他便覺得不對勁,只是,診所這裡的藥品,還是監控他都看了一遍又一遍也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就想大概也是他多心了。
加上那幾次她都那樣坦然,且一點也看不出來懷孕的樣子,他也就沒有再多想。
汪醫生是差不多戰景熙五歲起開始在戰家做家庭醫生的,說是家庭醫生其實也就是戰景熙的私人醫生,漂亮活潑但總是被病痛折磨的小姑娘沒有人會不喜歡更沒有人會不心疼,這麼多年過去,她早拿戰景熙當自己的孩子來疼了。
對周硯川她心裡是存著恨意的,放眼整個京都,誰人不知,戰大小姐最掏心掏肺傾其心力好的就只有她的貼身保鏢這一個。
想到曾經那個明媚熱烈的紅衣少女,汪醫生眼眶亦變得濕潤,她強撐著沒哭出來,「想不想看真實的那一天的監控?」
說完,不等周硯川回答,她便將辦公桌上的電腦打開來,將屏幕移向周硯川。
接著,那一天戰景熙來做檢查的一幕幕就出現在屏幕里。
當看到戰景熙得知自己懷的是雙胞胎痛哭個不停,周硯川的眼淚不停地跟著往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