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命紙和畫心只以一層漿糊黏連,關係極為緊密,這層命紙如果揭得不好,將會對畫心造成直接損壞,那就完全背離修復的初衷了。
程安茉低頭,指腹輕輕揉搓著畫心背面的命紙,片刻後,她皺起眉來,「不太妙。」
一般而言,越新的畫作,命紙越容易揭下,如果手藝好的話,甚至可以整片完整地揭下。但那些傳承久遠的畫作,畫心和命紙牢牢粘合在一起,甚至已經達到一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狀態,再想揭下命紙,就會十分麻煩。需要用指腹一點點地搓,用鑷子一點點地起。
而程安茉面前的這副古畫,是一副人偽作的《竹石圖》,距今少說也有四五百年了。
雖是偽作,但偽作之人技藝嫻熟,流傳至今,也頗有收藏價值,甚至一開始也讓程安茉看走了眼,誤以為是蘇軾真跡。
也因為誤認為是蘇軾真跡,程安茉才選了這幅畫來修復,她想著說不定修復完之後,能夠以此作為錨點召喚蘇軾呢?
認出這是明朝人偽作之後,程安茉的心裡不可避免地泛起了一絲失望。
但程安茉也沒有再次更換,而是繼續修復了下去,她並不是半途而廢的人。此外,也是想藉此讓自己記住這一個教訓。
因為畫心和命紙之間「纏纏綿綿」,程安茉在這一步上足足耗費了三天的時間。
當命紙被去除之後,不僅是程安茉,就連玄鳳鸚鵡都鬆了一大口氣,「感覺看到勝利的曙光了呢。」
「勝利?還遠著呢。」程安茉活動了一下身體,「接下來的兩個步驟,可不比揭命紙容易。」
說完,程安茉將畫心用紙浸濕,將其一起貼於牆面上進行乾燥。
「接下來,等畫心乾燥後,還要根據畫心的整體顏色去染出一張能與之相配的新命紙。」
玄鳳鸚鵡問道,「直接用白紙不行嗎?」
「可以倒是可以。」程安茉看著那張斑駁的偽《竹石圖》,淡淡地道,「那後期全色的時候就要更頭疼了。」
玄鳳鸚鵡,「聽起來好麻煩。」
「不僅是聽起來麻煩,做起來也很麻煩啊。」程安茉道。
「對了,你看手機了嗎?」玄鳳鸚鵡提醒道,「你剛才修復的時候,手機一直在響,只是靜音了,你沒有聽到。」
程安茉按亮手機屏幕,「周姐?她怎麼突然聯繫我了?」
正疑惑的時候,程安茉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來電人,周杏。
「喂,周姐?」
掛斷電話後,程安茉迷茫地問一旁的玄鳳鸚鵡,「周姐說有東西要給我,讓我去前門一趟。但我好像沒有什麼東西落在她那邊?」
「你問我我哪兒知道?」玄鳳鸚鵡拍打了一下翅膀,「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說的也是。」程安茉起身,隨手在玄鳳鸚鵡的腦袋上點了一下,「在這兒看著,我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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