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川世安的聲音這才響了些,「我說——謝謝你,爸爸。」
早川貴志一愣,隨即嘆笑一聲,道:「我是醫生,救人治病是我的職責所在,要你說什麼謝不謝的?還有啊——」
早川貴志抬手摸了摸女兒此時已經長至小臂的烏髮,「不是你說的,希望我不要輕易放棄他嗎?女兒的話我怎麼敢不聽呢?」
早川世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當時的她太擔心阿市的身體了。
因為離開那個世界的時候阿市還沒有進手術室,所以關於手術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未知。
她只能從護士私下的交談中了解到手術難度係數很高,之後康復的可能很小。
除了這些,還有惋惜和憐憫。
不過護士之間的交談也並非全無意義,她們還說過,如果早點發現就好了。
這就是為什麼她之前那麼緊張,她只是單純希望幸村精市儘可能快地去醫院進行治療。
她生怕晚一天都來不及。
所幸……現在一切都是好的結果。
「他的麻醉可能要再過兩個小時才能全醒,你——」
早川貴志說到這,忽然覺得自己也沒有什麼說下去的必要,於是他改口囑咐道:「別太晚回家,錯過末班的電車就不好了。」
「好的,謝謝爸爸。」
早川貴志受不了地用指節輕輕敲了敲早川世安光潔的額頭,「我回辦公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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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手術台的刺眼燈光中閉上眼直至醒來,幸村精市感覺自己做了個很長的夢。
夢裡好像發生了很多事情,但大多都不記得了。
他只知道,這一夢雖然長,卻並不疲累,反而相當安穩。
可以很肯定地說,這次的手術和之前那次不同。
那次的他直到被注射麻醉之前,心中還記掛著關東大賽的結果,然而這次他什麼都不用擔心。
他睜開有些沉重的眼皮,緩慢而遲鈍地感受到身邊有人,而他的手正被輕輕柔柔地握著。
他側過頭去。
女生面朝著自己,清淺而有規律地呼吸著。
她烏黑的長髮傾瀉在身側,在黃昏的籠罩下,就好像墨色泛光的絲綢。
幸村精市細細看著,注意到她的眼下有淡淡的青紫,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兩天沒有睡好的原因。
還未等他看夠,女生仿佛有所察覺一般,眼睫動了動,下一刻,睜開了琥珀色的雙眸。
兩人的視線將將好對上,表情皆落入了對方的腦海。
一個繾綣,一個迷濛。
「唔——」早川世安趴著揉了揉眼睛,「感覺還好嗎?」
可能是因為她這一個盹打得時間多少長了些,此刻的聲音少了幾分平日的清冷,反倒是多了些小女生的軟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