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原雅子緊緊地抓著遲原理奈的手,眼裡似乎閃著偏執的紅熱幽光。
「沒有,為什麼我總是要嫁人?我不會,至少不會再去聯姻。」
遲原理奈輕輕地撫摸著遲原雅子的手,試圖安撫著明顯狀態不對的遲原雅子。她敏銳地覺察到,遲原雅子一直對她的婚約十分上心。
在意到,仿佛沒有婚約傍身,遲原理奈就會失去一切。
「不行。你必須這麼做,你必須。」
遲原雅子的嘴唇發顫著,卻清晰地重複著「你必須」,不知道是在催眠遲原理奈還是她自己。
命令式的口吻,卻帶著乞求的意味。
遲原理奈錯愕地張開了嘴,思量著對策。遲原雅子明顯是受到了什麼刺激,按理來說,遲原理奈應該順著她,先把她的情緒穩住。
可是,遲原理奈有一種直覺。
如果她現在不說,以後就再也沒有說出口的機會。
「沒有什麼必須,母親,沒有人可以強迫我做任何事。就算我沒有失蹤,而是待在遲原家十幾年,我也不會就這樣認命。我不會把婚姻作為交換利益的籌碼,我要的是全心全意的愛。」
「除此之外,我什麼也不會接受。」
「我不想被束縛,如果真的走到了那一步。姓氏,身份,金錢,我通通都可以捨棄。」
「我什麼也不要,只要自由。」
就在遲原理奈緩緩吐出「自由」兩個字的時候,遲原雅子突然伸手捂住遲原理奈的嘴,卻又無力地垂了下去。
像是被抽乾了生氣一樣,遲原雅子也沒有掙扎,而是沉沉地看著遲原理奈。
她的態度是如此堅決,如此強硬。
遲原家,而不是我們家。遲原這個姓氏,對遲原理奈來說,只是無用的裝飾。
遲原理奈只想要自由。
倏然,遲原雅子深陷的眼窩裡出現了一滴淚。
她哭了。
遲原雅子雙手捂著臉,淚水順著指縫無聲地流下。
她一直以為,遲原理奈,就是第二個遲原雅子。
年少時,遲原雅子也有對抗家族的勇氣和決心,她有著不服輸的力量。可在歲月的磋磨下,在無情的現實下,遲原雅子最後還是屈服了。
從此,她近乎狂熱地擁護著龐大的家族,將之前嗤之以鼻的規則訓誡奉為圭臬,不敢再踏錯一步。
再出差錯,便會萬劫不復。
可是,在這個時候,她清楚地認識到,遲原理奈不會是第二個遲原雅子。
她的十八年幾乎都在花崎家度過,與遲原家只有血緣上的羈絆。在這樣的成長環境下,遲原理奈沒有享受到家族帶來的便利,自然有權力拒絕家族賦予她的使命。
遲原理奈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
命中注定,她會是一個鬥戰士。
對頑固至極的腐朽陳規,對殘忍冷酷的惟利益論,發出振聾發聵的吶喊。
遲原雅子燃起了希望,無比期待遲原理奈能夠替她完成那個年少時未完成的夢想。她感受到全身的血液都在翻湧著,叫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