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這樣,」黑髮少年贊同,「但我希望的是朝氣蓬勃地自我了斷啊,現在反而一點都沒有朝氣蓬勃的感覺。」
「……我覺得你現在就很朝氣蓬勃。」初鹿野來夏的語氣凝滯了一瞬,「打擾了。」
他加快了腳步想要離開,覺得這個少年更像是從哪個看管不嚴的精神病院裡跑出來的神經病。
黑髮少年——太宰治出聲問他:「你不勸勸我麼?」
太宰治看過初鹿野來夏的資料,他本來以為初鹿野來夏也是那種「好心路人」,但這次巧合卻讓太宰治稍微推翻了一點印象。
「勸什麼?」初鹿野來夏費解地回頭。
「嘛,就比如一些好心的善良路人,總會勸我人生要樂觀一點不要自我了斷、存在是有意義有價值什麼的……」太宰治的臉上浮現了一點笑容,他的神情沒有幾分嘲諷的意思,更多覺得好笑。
太宰治從不認為「人活著是有意義的」。
「可我不是好心路人,我也不覺得需要勸你。」初鹿野來夏也認真回答,「如果你想要自我了斷,那就是你自己的選擇,和我又有什麼關係?沒有任何人有救你的義務,也沒有插手你的事的資格,我也一樣。」
「說實話,你死了對我而言也沒有意義,如果今天沒有遇到你,那麼我大概只會在幾天後的新聞上看到你被打了馬賽克地屍體照片,而這件事甚至不會給我留下任何印象。」
「我沒有必要為毫無關係的人浪費時間,你也沒有必要和我談話浪費自我了斷的時間。如果真的想要自我了斷,那麼就算被救了一次,也會繼續嘗試第二次、第三次……無數次,救得了一次,但救不了每一次。」
說到這裡時,初鹿野來夏在心中默默舉出了一個例子——比如某位自我了斷多次終於成功的大文豪太宰治。
「自我了斷是你的選擇,我作為路人,祝你得償所願。」初鹿野來夏真誠地祝福他,「不過,如果你希望我勸你的話,我也是可以這麼做的。」
實際上,因為認知帶來的偏差,作為亞人的初鹿野來夏雖然表面上擁有一個正常人應該擁有的三觀,但只要面對一些顯得尖銳的問題,他就會不由自主地露出一點端倪來。
這麼多年來,初鹿野來夏一直完美地扮演著能能被所有人喜愛的溫柔暖心人設,對每個人都溫和有禮,因為說不準哪天就需要他們的力量——但面對要自我了斷的人,維持人設就是浪費時間的行為,因此他懶得裝好人。
入水前遇到了一個有趣的人。太宰治這樣想。
「你……」
「如果你要問我是誰,」初鹿野來夏覺得反正從此以後陰陽兩相隔,再也不見,於是就隨口報了個名字,「我是路過此地的無辜路人津島修治。」
第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