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問題是,名叫嚴喻的搜題軟體太過智能,如果題目偏難,嚴喻會帶著那有一點但不多的耐心,順手給陶琢指一指。如果題目太簡單,甚至有點弱智,嚴喻就會皺眉,帶著一絲不滿戳開陶琢的額頭,意思是讓他自己想,陶琢就只好縮回去苦思冥想。
午後蟬鳴長遠,陽光熾熱。
陶琢做著做著,眼皮開始打架。
因為四下里找不到軟的東西當枕頭,看了一圈,最後在嚴喻欲言又止的目光下,心安理得躺在某人大腿上,一腿屈立,一腿伸出長椅搖晃,頭枕著嚴喻膝頭,很是舒服地打盹。
於是嚴喻左邊躺著陶琢,右邊躺著兩隻小貓,所謂貓狗雙全,莫過如是。
陶琢躺了一會兒,嫌太陽太曬,把英語練習冊當被子蒙在臉上。孰料在重力的拉扯下,練習冊慢慢下滑,最後掉到地上。
陽光瞬間落下,曬得眼睛刺痛,陶琢皺眉睜眼,卻一下望見嚴喻的臉。
……嚴喻真的長得很好看,陶琢忽然這麼想。
鼻樑很高,稜角分明,五官的比例都恰到好處,還有一雙總是能將人吸進去的深黑的眼睛。
陶琢一時恍惚,目不轉睛地看著嚴喻,陷入了某種呆滯。
嚴喻大發慈悲地讓他看了一會兒,片刻後才淡淡道:「看我做什麼。」
陶琢倏然驚醒,立刻閉上眼睛,嘴硬:「誰看你了。」
嚴喻輕輕笑了一聲,不置可否,繼續翻他的作文素材。
過會兒陶琢把練習冊往上一拉,擋住自己的臉,悶聲道:「那你也不准看我。」
嚴喻不置可否,只是一挑眉:「你不看我,怎麼知道我在看你?」
陶琢:「………………」
陶琢百口莫辯,還欲找藉口,嚴喻已經從旁拿過自己的校服外套,順手蓋在陶琢臉上,面無表情地命令道:「行了。睡覺。」
那一瞬間,茉莉花香氣縈繞在鼻尖,陶琢感覺胸膛下方的心臟毫無緣由般狠狠一跳。
就在這安靜的金色長河般的午後,仿佛是對另一顆心臟跳動而鳴的迴響。
下午考完最後一科英語,期中考正式結束。收卷鈴還沒打完,高二學生已經衝到走廊撒歡,連復原教室這一工作都進行得極其敷衍。
滿地都是亂七八糟的書和資料,周末作業還沒發完,跑得快的已經出了校門一溜煙跑沒影。
剩下許瑛站在五樓怒吼:「英語還有一張卷——我看誰沒寫完回來就等著罰抄吧——」
小鳥們聞聲而散,陶琢則抱著書箱慢慢往宿舍走,在躁動的人潮中捕捉到一個與眾不同的身影——嚴喻正拎起書包,披著校服,一個人回自習室。
他不會還要學吧?陶琢狐疑地想,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人啊!
陶琢收好東西,先回宿舍洗澡,換了套寬鬆的常服,慢吞吞下到自習室。
自習室里果然只有嚴喻一個人,正低頭在草稿紙上算題,仿佛不做題就會死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