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喻床寬一米五,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躺一個人綽綽有餘,躺兩個人,還是兩個長手長腳、正長身體的十六七歲的少年人,便顯得狹窄無比,只要輕輕一翻身就會碰到對方身體。
陶琢非常緊張,忐忑不安,強撐著眼皮玩手機,想把睡覺時間儘量往後拖,不料嚴喻伸手過來,殘忍地抽走:「別玩了,睡吧。」
反手關上燈,臥室里頓時一片漆黑。
黑暗中十分安靜,只有空調工作的聲音,嗚嗚作響,不斷吹出柔和溫暖的熱氣,拍打在兩人身上。
陶琢小心翼翼翻身,打算換個姿勢側躺,不料翻過來之後發現嚴喻也正朝著這邊,靜靜望著他,兩人一下子就變成相對而眠。
陶琢渾身一頓,沒有猶豫,又狀似無事地翻了回去。
翻來,翻去……翻來,翻去……翻來,翻去……
嚴喻終於忍無可忍,摁住他的被子:「烙餅嗎?」
陶琢投降:「不烙了,這就睡。」並且把鍋推給空調:「你開的多少度啊?好像有點熱。」
嚴喻無言以對,看了眼已經掉到23度的室溫,拿起遙控器把溫度調低。
陶琢蓋緊被子,不敢說其實有點冷,默默閉上眼睛。
但還是睡不著。
陶琢想,我這是怎麼了?為什麼心跳得這麼快?
以前不是沒和嚴喻躺在一張床上過……從最開始第一次大考前,他肚子疼,躺在嚴喻床上,嚴喻讓他枕自己的枕頭、蓋自己的被子,隔著一件衣服給他揉肚子……到學農時作為病號被嚴喻照顧,都是和嚴喻睡在一起。
那時他甚至還明目張胆地去搶嚴喻被子,占嚴喻地盤,撓嚴喻的痒痒肉,最後又被嚴喻鉗著兩手丟回自己被子裡。
可為什麼現在不一樣了呢?為什麼看到嚴喻的瞬間,會忍不住心跳加速,為什麼會有想要吻嚴喻的衝動,為什麼這個衝動一次又一次闖入腦海?
陶琢胡思亂想,不經意翻過身,孰料這次動作大了點,一下就貼在嚴喻身上。
嚴喻同時睜眼,在黑暗中靜靜地看著他。
兩人的嘴唇離得那麼近,只差一點就要碰上,呼吸都拍打在耳畔,交錯著充滿曖昧。
陶琢大腦瞬間一片空白,身體卻反應得很快,本能向後躲了躲。那躲避的動作實在有些明顯,嚴喻眼神倏然一暗。
嚴喻似乎嘆了口氣,坐起身,抓著被子越過陶琢:「你睡吧,我去沙發。」
陶琢一怔,看著那人垂下眼睛,一張輪廓分明的側臉在黑暗中顯得無比冰冷。
陶琢仿佛被人敲了當頭一棒,想張嘴挽留嚴喻,說不是的,不是不想和你一起睡,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