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迅速反鎖上門,從口袋裡摸出手機。
手機是他剛剛故意和陳嫻吵架時,趁對方沉浸在情緒里不注意,從茶几上順回來的。還特意把之前的舊手機放過去狸貓換太子,希望陳嫻晚點發現。
嚴喻拿充電頭給手機充電,知道自己大概只有十分鐘時間。
開機,陶琢發的海量消息瞬間湧進來,全部是詢問嚴喻在哪,還好嗎,有沒有挨打,還會回來嗎。
最後一句話是:「嚴喻,我永遠喜歡你。我們還能再見面嗎?」
「就一面。」時間是五分鐘前。
敲門的聲音陡然響起,陳嫻發現了,在門口怒道:「嚴喻!把手機拿出來!把門打開!嚴喻——」
嚴喻沒搭理,陳嫻轉身就去找備用鑰匙。
嚴喻深吸一口氣——就一面,這三個字像針一樣刺在他心口,他幾乎能想像陶琢打出這句話時絕望的神情,那雙圓溜溜的眼睛會讓人心碎。
嚴喻腦海里忽然浮出一個大膽的念頭,幾乎沒有片刻猶豫,走到窗外開窗向下看。
這是之前陳嫻和嚴海生結婚時買的房子,離一中不遠,在二十四樓,從二十四樓到地面沒有任何能承重的建築結構,跳下去就是死。
但嚴喻管不了那麼多。
鎖匙磨擦鎖孔的聲音在寂靜中響起,陳嫻在挨個試鑰匙。
嚴喻果斷拔下手機,把書桌上殘留的小時候的漫畫書、字典、中學練習冊全部掃下來,往後一退,用力向玻璃窗的方向砸,試圖破窗。
陳嫻大概猜到了,吼道:「嚴喻你在幹什麼!你把門打開!」
嚴喻置之不理,書砸完了砸電腦,電腦砸完了砸書架上的各色擺件。最後從書櫃深處發現一個趁手的工具,一塊石英石雕塑,表面凹凸不平,握上去十分刺手。嚴喻一次次抬高手臂用力砸下去。
玻璃震動,不斷有碎屑飛濺,伴隨滴落的血。
終於,窗戶一角出現裂縫,「嘩啦」一聲,在陳嫻終於找到鑰匙的同時,嚴喻砸碎了窗。
嚴喻一步向前,抓著玻璃碎片徒手往下拽,手掌鮮血淋漓,但他不在乎,就這麼抓著窗框翻了出去,在窗台上留下一個血印。
陳嫻闖進房間,嚴喻回頭看她一眼,陳嫻被嚇到,倏然發出一聲尖叫,嚴喻同時向下一躍——
——然後準確跳入兩層樓中間的樓梯間,嚴喻方才確認過物業的清潔人員沒有鎖窗。
在地上一滾,沒有任何猶豫,快步衝下二十四樓。
第二個星期,嚴喻也沒有來學校。
周一早上,陶琢沒去參加升旗,被許瑛喊到辦公室談心。這幾天他不知道多少次和許瑛重複進行類似的對話,大部分時候是許瑛苦口婆心,陶琢沉默。
「你看,和嚴喻不見面也有一個多星期了,」許瑛說,「你不也活得好好的?分開並不是你所想像得那麼不能接受,你對嚴喻的感情,只是因為壓力太大了,一時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