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他忽然說,沒頭沒尾的一句。
陳嫻說:「沒必要和我說對不起,你沒錯。你願意跑就跑吧,我不攔你。」
陳嫻說完就走,轉身進電梯,電梯緩緩上升。
陶琢站著沒動,看那電梯停在二十四樓。然而,很快電梯又下來,降回一樓,門拉開,陳嫻欲蓋彌彰地盯著鞋面不看陶琢。
「給你的,」陳嫻硬邦邦地說,「他說你知道該怎麼做。」
陶琢掃了一眼,是嚴喻整理好的數學筆記,練習冊上像以前一樣勾好了題,連計時多久時間內做完都給陶琢明明白白寫在左上角,非常專制非常獨/裁。
陶琢忍不住笑,又迅速收斂,低頭接過,輕聲說謝謝。
陳嫻頭也不抬地走了。
陶琢翻開那本練習冊,在扉頁一角發現了嚴喻拙劣的簡筆畫。
一顆愛心從天而降,砸到一隻金毛小狗頭上。
三人就這樣心照不宣,保持著詭異而微妙的聯繫。陳嫻依舊不許他們見面,把嚴喻看管得很緊,上下學親自接送,但也不排斥陶琢給嚴喻送資料,嚴喻給陶琢遞筆記。
九月,高一高二也開學了,一中校園裡人滿為患,新生仿佛大軍過境,占領飯堂,單宇搶不到飯,又不想吃盤子,只能天天和陶琢一起點外賣。
十月,唧唧呱呱的聲音小了,想必是高一學子們在第一次月考中被狠狠打擊,徹底消停,高二高三的就幸災樂禍,在逐漸轉涼的秋風中享受校園裡難得的清淨。
十月二十七日晚,陳嫻下樓倒垃圾,轉過路口,腳步陡然停下。
路燈下,一個少年孤孤寂寂坐在長椅上,見她出現便立刻緊張地站起來。
陳嫻掃了一眼,轉身離開,陶琢猶豫片刻,還是追上來,跟在她身後說:「阿姨,讓我上去吧,我就說一句話……我不想錯過他十八歲的生日。」
陳嫻終於站住,轉過身,視線落在陶琢手裡提著的蛋糕上。
「哪買的?」陳嫻淡淡問。
「我自己做的。」陶琢說。
陳嫻不言不語,轉頭走遠,留下陶琢一個人抿著嘴站在黑暗裡。
片刻後從垃圾站走回來,和陶琢擦肩而過,卻冷冷道:「跟上。」
陶琢一怔,隨即快步跟在陳嫻身後,忐忑不安地上了二十四樓。
陳嫻明明有鑰匙,但還是摁了門鈴。於是嚴喻來開門,瞬間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