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了個位子坐下,調整好情緒,接了起來,「臻姐。」
「小清,你在哪呢?」吳臻問他。
「在,」夏清滯了一息,「在公司呢。」
「快下班了吧?今晚回家吃飯?」
夏清下意識推辭,「算了吧,你現在不能累著,某人也幫不上忙。」他聽到那邊一聲很明顯的冷哼。
吳臻把人攆到一邊,「累不著我,今天上午我媽和我爸過來了,老太太晚飯做了一桌子,結果自己被喊去打麻將了,還帶上我爸做司機。」她語氣誠懇中帶著點撒嬌,「江湖救急,你要是有空就回來一起吃,沒空的話,我讓老夏給你送去。」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夏清無從拒絕。他覷著地上一排紙袋,思緒有些發散,離婚確實不能怪夏正陽,她親媽蔡薇薇跟人家比,簡直就不像是個女人,更沒有盡到為人妻子和母親的義務。夏正陽單身十幾年沒再找,證明當年那些蛛絲馬跡的事都是蔡薇薇自己不著家,硬捕風捉影來的。就連吳臻,也是夏清費勁巴力撮合的。結果,夏正陽不領情,蔡薇薇罵他白眼狼,里外不是人,他圖什麼啊?
好在,他也只是抱怨了那麼一小下。當再次見到吳臻挺著大肚子,溫柔又幸福地帶他去看嬰兒房又添置了哪些物件,無視夏正陽一臉不搭調的嚴肅卻一直跟在身後……他就不糾結了。
有吳臻在,吃飯的氣氛總是很好,反正他倆都可以忽略板著臉煞風景的那一個。夏清都快記不得,以前夏正陽每每上桌必訓話的場景是什麼樣了。雖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夏正陽吹毛求疵的本質沒多大改變。但架不住一物降一物,面對比他小十多歲的媳婦和即將老來得子的新生兒,妥協讓步也是心甘情願的。
吳臻一直對夏清很好,很上心,後媽比親爸靠譜。大約,她早就察覺到了夏家兩父子的隔閡,不希望新生命的到來加重裂痕。
其實,夏清很想告訴她,她多慮了。如今,他和夏正陽的相處,已經比少年時期融洽不少。另外,這個孩子對於他的意義,或許不亞於他們夫妻倆。但他一直忍著沒說,成年人的世界,很多事不是說明白才最好。
飯後,夏清又坐了一小會兒。他和吳臻在客廳邊嗑瓜子邊看電視,夏正陽自己去書房裝模作樣。也不知道一個退居二線的公務員還有什麼可忙的,大概是領導的架子端得時間太長,跟長身上了似的,卸不下來了。
夏清準備離開的時候,到開著一條縫的書房門口跟他告辭,「爸,我走了。」
好半天等來一聲,「嗯。」
吳臻翻了個不大不小的白眼兒,她把夏清送到門口,把著門扇小聲道:「你別搭理他,還是我收拾的力度不夠,我再加把勁,你看他下回表現。」
夏清十分配合地眨了眨,俏皮道:「嫁出去的男人潑出去的水,他現在歸你了,不關我事。」
「切,」吳臻瞪他,「我還正愁什麼時候能把你潑出去呢。」
夏清失笑,「……那怕是沒指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