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你是娘們啊?」被他撓破手背的小流氓反手就是一巴掌,旋即撲上來撕他衣服。「他兜里肯定有東西。」有兩個人跟著幫忙。
「沒有,救命,救命啊。」夏清從夾縫中覷到有人路過,還穿著校服,「同學,我是六中的,救命啊。」
眾人回頭,一瞬間寂靜無聲,全都停止了動作,乍看上去就像是武俠電視劇里突然被點了穴道似的,頗為滑稽。這幫流氓團體在這一帶無法無天,這兩條街是他們勢力範圍,按理說該是無所畏懼才對。
但凡事皆有意外,對面路過的是一個他們惹不起的人。
時城瞟了一眼,毫無反應,徑直走了過去。
「同學,不是,同桌,」夏清從人縫中望出去,發現來人竟然是同班同學。他手腳並用毫無形象地連滾帶爬,他一時想不起來這人叫什麼名字,但是他記得,第一天開學自己短暫地在他旁邊坐過半天,「我給過你牛奶麵包,你幫幫我。」他情急之下不知道說什麼好。
時城跟沒聽見一樣,腳步不快不慢地維持原速,越走越遠。
「你見死不救,明天我就去校長和主任那告狀。」夏清沒出息地喊出了哭腔。
「嘶。」麻煩。時城牙疼。
他又往前走了兩步,又頓住,轉頭,朝帶頭的黃毛只曳了寸余目光。
「對不起,我們不知道他認識你,對不起,對不起……」幾乎是全體邊鞠躬邊倒退,有兩個甚至腿軟跌了個屁股蹲,五六個人組成的小規模流氓團伙,眨眼間就沒了蹤影。
夏清懵了,好半天沒回過神來。
時城轉身,繼續朝前走。
「你等等!」夏清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追過去,「我怎麼謝你啊。」
「不用。」時城明顯不耐煩。
「我剛才不是威脅你,」夏清吸了吸鼻子,邊走邊拍打著身上粘的塵土草枝,「我一時著急,誰讓你不搭理我的。」他低著頭,委屈得聲音悶悶地。「欸,你走慢點兒行嗎,我跟不上。」他撩了一把袖子,狠狠地擦去眼角不爭氣的霧氣。丟臉,簡直太丟臉了,他活了十八歲,從來都是被老師同學乃至鄰居捧在雲端的存在,況且在他生活的治安良好的大都市裡,學校附近根本遇不上這種地痞無賴。
時城猛地停步,夏清猝不及防撞到他的後背上,他捂著鼻子後撤兩步,眼圈通紅,「你幹嘛啊?」
「……別跟著我。」時城把話到嘴邊的脾氣強行咽了下去,夏清的模樣太可憐了,跟剛開學那個意氣風發的小少爺仿佛不似一個人。白淨的臉蛋上左邊紅腫,右邊蹭了一大塊灰,本該板板正正的襯衫下擺從褲腰裡散亂出來,時髦的九分褲褲腿上全是地上的泥。
「我不是想跟著你,」夏清倔強地抬頭,「我總得謝謝你吧。」
「說了不用。」他本來就沒打算管閒事。
這人還真挺拗的,彼時,時城也記不起他叫什麼名字。
「你是不是生氣了?」夏清適才的確是慌不擇言,脫口而出。但他現在想起來了,高珩跟他嚴肅地囑咐過,離班裡最後一排這人遠一點兒,他是學校教導處的常客,不是什麼「正經人」。雖然是無心之失,但夏清覺得自己剛剛的話不僅有威脅意味還有當眾揭人家短的嫌疑,他的教養不允許他就那樣粉飾太平地過去。何況,時城的的確確幫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