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一下。
夏清在心裡演練了好幾個版本的台詞,有理直氣壯的,也有咄咄逼人的。
「我就是喜歡男人怎麼了?」他得先找回之前的里子面子。
「時城,你到底什麼意思?」再要一個明確的解釋。
……
可他在昏黃的燈火下,仰頭瞧清楚時城的那一剎,沒出息地只咕噥出一句,「我是不是跟你說過,不好好處理會留疤的。」
時城久久地與之對視,眼底是深不見底的墨色。他一如既往的沉默,直到夏清忍耐不住待要再開口。時城先一步,他說,「夏清,我給過你機會離開。」
彼時,尚未滿十八歲的時城以為,面對他灰暗人生至今僅有的一丁點光亮,他有且僅有拒絕一次的勇氣。
第50章 嫂子?
棋美的案子涉及不少所謂的大人物,各方勢力拖延博弈,奈何熱度太高,實錘良多,終於在多方努力下正式開庭。夏清作為主要證人和證據提供者之一,這天第一次出席了不公開庭審。
早上,周紅帶了一個司機,驅車兩個多小時,陪他趕往棋美註冊地所在轄區法院。媒體無法進入庭審現場,但門口已經被長槍短炮包圍。
車子從一排排鏡頭前駛過,周紅不放心地問,「我還是陪你一起進去吧?」
「不用啊,」夏清收回發散的目光,「今天是第一次,不會很長時間的。」
周紅語帶猶豫,「我跟法官申請過,可以陪同。」
夏清歪著腦袋看她,隨即笑了,「大姐,我都多大了,你別再試圖給我當媽了行不行?」
「去你的!」周紅翻臉,「你有沒有正形兒啊。」
說歸說,鬧歸鬧,周紅卻從夏清的笑容里窺探到不尋常的意味。這些年,夏清時常也會笑著跟她或者公司里其他的人打趣,但那笑意與少年時的清澈驕矜天差地別。夏清一直是很耀眼的,一旦見過他恣意飛揚的神采,便很難接受那之後晦澀的沉淪。所以,在這一點上,周紅感同身受高珩對時城的惱怒與忌恨。
她略感欣慰,同時又不能完全寬心,畢竟當年出那一檔子事情之前,夏清也是雲淡風輕地,讓所有人認為他不在意。
一個晃神的工夫,車停在高高的台階下邊。夏清自己開門跳下車,腳步輕快地穿過還沒來得及圍上來的人群,徑直跑進了大門裡。
周紅隨後下車,目光來不及追趕夏清的背影,就被堵了個結實。
「大家辛苦了。」周紅收斂心思,親切地跟相熟不相熟的媒體打著招呼。「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我們公司的藝人是受害人,被動牽扯其中,我相信法律會給大眾和受害人公平的交代,我們一起關注。」周紅不卑不亢,既拋出了話題沒有冷場,也並未透露更多的訊息。她說完之後,也不禁暗忖,環境大概真的能將一個人從裡到外改變得徹徹底底,比如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