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城一咬牙,讓林敏帶著時果回房間,他編造了那句喜歡女人的謊言。
夏清怎麼可能輕易相信?從一切都觸手可及的雲端驟然跌落懸崖谷底的失重感令他張皇失措,繼而撕心裂肺。他衝動下砸了客廳里所有的東西,把手上的轉運珠摘下來摔道地上。又猛然後悔,死纏爛打,非要讓時城承認是在騙他。
可時城這個人太硬了,任他歇斯底里還是胡攪蠻纏,哭鬧、威脅、乞求,夏清單方面糾纏折磨十幾個小時,直至深夜,都沒有用。
夏清甚至卑微地請求,「時城,我認了,過去的事我都不追究,我賠她的,她要什麼都可以。孩子你想留下就留下,我會對他好,行不行?」
有那麼一霎那,他似乎從時城的目光里撲捉到了動搖。可最後,他仍然只是搖頭。
夏清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為什麼,到底為什麼啊?是不是有人逼你的,樓下那個人是不是來找你們麻煩的?」
時城驀地跨近一步,捏著他的肩膀,「你在樓下遇到什麼人了?」之前,他讓林敏象徵性地妥協簽了字,那幫人放鬆警惕,不再陰魂不散地盯著。但李昆對林敏賊心不死,隔三差五就來蹲點兒,他不信時城能滴水不漏地護著。
「就,就一個黑不溜秋的人,他問我是不是來找你。」夏清腦袋都木了,什麼也反應不過來。他今天是騙夏正陽這邊學校有重要的畢業活動,穿著校服來的。
時城突然變了臉色,他把劉明叫了過來,囑咐他反鎖房門。不再慣著夏清,推推搡搡地帶他下樓,用身體一直擋著暗處的目光。
時城徑直把夏清送到返程的計程車上,給高珩打了電話,說了車號,讓他接人。
回去之後,時城讓劉明連夜帶著林敏和時果提前去火車站等著,確保把他們安全送上車。他把安排好的落腳地方交代好,所有的錢給了林敏。
時城直奔李昆落腳的招待所,薅著人衣領從床上拖出去。
那傢伙作死地叫囂,「時城,看不出來啊,人緣不錯。我明天就去學校門口蹲著找人去,看你到底是顧哪一頭。你那小同學細皮嫩肉的,是不是啊?你不是想當英雄嗎,行,我成全你,我不跟你搶女人,我非得鬧到你身邊雞犬不寧,你……」
「啊!殺人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午夜的陋巷鬼哭狼嚎,不一會兒就響起了警笛聲。
時城盯著床頭的卡片,目光落在數字24上邊。其實滿打滿算,他離24周歲還差幾天。他一向對年齡生日什麼之類的沒什麼概念,也幾乎從不去回憶過往的年歲中,他做過的那些事,有哪些是可以避免,或者處理得更好一些。
當年,從裡邊快要出來的前幾天,已經很熟悉的管教曾經問他,「時城,後悔嗎?」
他想了很久,最終搖了搖頭。後悔能改變什麼,況且,命運從來都沒有給過他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