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句大多數人並不會在意的隨口一說，可他和樓遠一樣，泡在不順心的家庭里太久，對別人的態度感知格外敏感。
又或許不是因為敏感，而是因為說這句話的是付之予，聽這句話的是樓遠。
他損傷了這段關係，需要想辦法修補一下，但出乎意料的，付之予沒覺得有什麼累贅與煩惱。
他只是有些突如其來的心裡落差。
付之予捉摸不透是什麼落差，也想不清楚這份落差是從何而起，只是本能地不太開心。
付之予為樓遠並不只有自己一個好友而不開心，樓遠為付之予認為自己對誰都如出一轍的好而不開心。
電梯門打開，樓遠把松仁放到地上，小狗一溜煙跑入屋裡。
他沒有回頭看付之予，自己提著兩個袋子走進去。
松仁鑽進自己的小窩裡踩踩，又跑回來去貼樓遠的腿。
「一起吃午飯吧。」付之予說。
樓遠蹲下把袋子裡的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說：「不吃了。」
付之予站在門口，遠遠地看著，過了會兒又說：「在家吃。」
樓遠把玩具擺在松仁的小窩裡，再抱起罐頭摞好，才起身拍拍手：「不用麻煩了，我回店裡。」
他說話時語氣中沒有任何一絲刻意與賭氣，更談不上委屈和埋怨，簡直與平常別無二致。
付之予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
樓遠從他身邊走過，如往常一樣拍拍他的肩膀，臉上掛著笑：「走了啊，下次來看松仁。」
大門在身後關上，房間裡重新陷入安靜。
松仁像是捕捉到了他的情緒，站在小窩前看著他。
付之予走過去，垂下頭親了親他的耳朵。
松仁第一次被親，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耳朵抖了兩下，它坐下來，靠在付之予身上。
哄樓遠和哄松仁有什麼區別，付之予認真地想。
可能區別是松仁真的會等他來哄，但樓遠並不需要自己的主動，他會認為付之予沒有那麼需要自己關心，於是退回到安全帶後面，成為像文承、徐晨光一樣的朋友，挑不出錯，也不再親近。
他拿出手機，想拍幾張松仁照片，卻看到微信里有99+群消息還未查看。
一行紅彤彤的有人@你掛在上面，付之予點進去，發現是文承和那群狐朋狗友的群聊。
付之予根本不用仔細看，就能猜到他們在聊什麼。
他與這些人的關係不深不淺，全靠著文承做樞紐，能出現眼下這種所有人一起聊他的場面，八成是和付之然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