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從這個角度看付之予。
有點神奇,在外面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少爺在幫他抹藥,樓遠意外獲得了一絲被偏袒的雀躍。
被認真包起來的右手動作起來有些吃力,但好在誠如樓遠所說,他身上的傷不太多,對方用的鋼管,打出來大部分是淤青,擦了藥就算作罷。
擦藥的過程中付之予一句話也沒有說,樓遠便也沒主動開口。
他們挨得有點近,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落在身上,樓遠不太想在這種時候聊天,總覺得不太合時宜。
只是屋子裡的氣溫仿佛在不知覺間抬升了,他能感受到付之予的心跳有些亂,順著那雙指節分明的手落在他的皮膚上,脈搏遙相共振。
這讓樓遠莫名口乾舌燥起來,他抿了抿唇,很想找點水喝。
塗完最後一個傷口,樓遠簡直是以落荒而逃的姿勢站起來,轉身去找水杯。
他用眼角餘光看到付之予的手沒有來得及收回,落在空中幾秒鐘,又輕輕放下。
「那個,我……想找點水喝。」樓遠看著他。
付之予將醫藥箱放回原處,這才起身:「我給你倒。」
開水壺被落在廚房裡,樓遠這才記起來之前自己誇下海口要做長壽麵,自己此時舉著一隻動彈不得的右手,場面有些滑稽。
他偷瞄付之予幾眼,斟酌著開口:「這個麵條……」
「你不是要做嗎?」付之予卻說,「做吧,我給你打下手。」
樓遠一拍手:「好嘞,我還怕你不讓我做。」
付之予看著他拍手,剛皺起的眉又沒忍住笑了一下:「你不疼?」
「不疼,那么小的口子疼什麼。」樓遠把掛在牆邊的圍裙摘下來,駕輕就熟地掛在自己的脖子上。
燉牛肉要花不少時間,樓遠把肉焯水,一股腦倒入高壓鍋里,開始向裡面丟蔥姜。
他掃了眼時鐘,現在是晚上十點四十,說不定剛巧能在零點吃上長壽麵。
付之予搬了烤盤出來,將黃油切成小塊放在口蘑中間,排排坐擺在烤盤上,轉而又去處理蝦。
做飯的過程中他們短暫恢復到平時的狀態里,偶爾擦肩而過,樓遠注意到付之予都會故意停得久一些。
付之予調醬汁很有一手,番茄醬料酒生抽看都不用看比例,加上鹽糖清水一攪,香味已經淡淡飄出來。
他利落地給蝦去須開背,起鍋燒油,把蝦倒進去翻炒,炸開的滋滋聲包裹著濃郁的香氣撲面而來。
樓遠站在一旁,眼珠子快要掉到鍋里了。
付之予還是那張古井無波的臉,手裡動作流暢輕鬆,把薑片蒜末倒入爆香,整間屋子充斥著茄汁大蝦的香味。
濃稠的湯汁在鍋鏟下翻滾,熱騰騰的香氣鑽入鼻子裡,樓遠的肚子不爭氣地開始尖叫。
哪怕只有兩個人,廚房仍舊熱熱鬧鬧,料理台上的配菜擺得亂中有序,樓遠掀開高壓鍋,熱氣猛地卸出來,牛肉獨有的香氣立刻占據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