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妄瑟縮著坐在角落,聽到腳步聲察覺到有人靠近,但他疼的厲害實在沒心思理會,直到聽見自己的名字才抬起頭有些茫然地望著眼前的人。
周圍的一切好像都停止了,他的視線里只剩下了林晏書,說不出那一刻是什麼感受。
林晏書看著季妄臉上的神情,不知怎麼那場景莫名讓他想起了被人遺棄在垃圾箱旁邊的小狗,脆弱的還沒有應對環境的生存能力。
如果沒有遇到心軟的主人撿回家的話,它們根本抗不過這樣惡劣的天氣,或許明天早上就會消失在這個城市。
季妄的瞳色很深,烏黑的眼眸沉的像是看不見底的深潭,讓人很難讀懂他在想什麼。
上一次見面的時候那雙眸子裡分明沒有任何的情緒,可這次林晏書卻從他的眼裡看出了幾分期待和可憐,仿佛在說你帶我回家吧。
季妄朝著他露出一個笑來,那笑容苦澀又蒼白。
「怎麼每次遇到你都是我最狼狽的時候啊?」
季妄的聲音很低,好像壓根沒打算說給他聽,可是林晏書卻聽清的很清楚。
林晏書沒說話,只是操縱著輪椅又前進了一些,直到停在季妄身前,看著他凍得嘴唇發紫,便取下了自己的圍巾替他圍上。
季妄看著林晏書身體微微前傾,那張俊秀的臉在他眼前放大了,鏡片上清晰地倒映著他此刻呆滯的神情。
鼻尖縈繞著一股冷香,若隱若現地夾雜地幾分中藥的清苦味,卻一點都不難聞。
環繞在脖子上的圍巾還殘留著餘溫,林晏書的手指擦過他臉上的皮膚,明明已經凍得麻木了,此刻卻如同觸電一般。
季妄臉色泛著不自然的潮紅,林晏書看了他兩秒,伸出手輕輕撩起他的頭髮探向了他的額頭,觸手一片滾燙。
林晏書很快收回手,神情嚴肅地說道:「你燒的很厲害?需要馬上看醫生,身體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季妄就那麼傻傻地盯著林晏書,那一刻他也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麼,腦子裡一瞬間閃過很多畫面,無端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件往事。
他上小學二年級的時候,周圍突然爆發了新型流感,感染性特別強,短短几天就病倒了很多了人,醫院裡人滿為患,走廊上都住滿了人。
學校通知緊急停課隔離,讓家長來把他們接回家,可是那天他一個人躺在辦公室裡間的椅子上等了很久都沒有人來接。
他當時發著燒迷迷糊糊地睡著了,衣服蓋在腦袋上小小的身體蜷縮成一團。
那天來接孩子的家長實在太多了,老師們忙得不可開交,誰也沒有注意到椅子上的他。
季妄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渾身疼的厲害,整個人燒的像是要燃起來了一樣,嗓子像是有千萬根針在扎。
辦公室的門鎖了他出不去,只能費力地站在椅子上趴著窗戶往外看,學校里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影,只剩下走廊上的應急燈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他知道自己被遺忘了,不會有人來接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