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緣問他:「外門的?」
「叫什麼名字?」
少年赤紅眼眸盯著他,開口道:「聞修決。」
「這樣,」沈緣思索片刻,道:「你去醫藥堂里尋一尋你宋師兄,叫宋泊風的,就說是我吩咐,去治一治你的傷……弄成這樣,不曉得疼嗎?」
聞修決盯著他的眼睛,想從青年沉靜面容之上尋找到那麼一絲裂縫,因此他說了自己的姓名,如同往常一般喊他師兄,可叫人無能為力的是,白衣仙君的清冽眸中,沒有以往那層面對他時總是厭惡的顏色,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生疏的……憐憫與同情。
「師兄記得所有人,記得宋泊風,記得雲栽雪……可為何偏偏就忘了我呢?」
沈緣未曾聽清他這句話:「你在說什麼?」
聞修決握緊了手指,他第一次覺得自己處在山谷之間,進退兩難,察覺到沈緣失憶後,他去尋了百里從歸,那人告訴他,如若昏睡過久,大約是會出現這樣的狀況的,只需好好地養護著身體,慢慢便能恢復過來。
可沈緣不是失憶,他只忘了自己一個人而已……只忘了他一個人,愛恨結清就當真以如此荒謬的方式結清了,無厘頭的絲線纏繞著跳動的腐爛心臟,鋒利刀刃割過他鮮血淋漓的身軀,聞修決身上的傷到如今尚未好全,他原本想著,待到沈緣好好地養好了身體,再能想起一切的時候,他再出現在他的面前。
不論師兄想要他如何,他都能一併應下,愛恨糾纏許久模糊不清,那些隔閡化為一道深不見底的鴻溝,愛到如此恨到如此,都一樣……可如今師兄連恨他都不恨了。
他眸中的憐憫,是一把見血利刃。
可還是要循序漸進些好……說不定哪日師兄就記起來了呢?聞修決暗暗想著,他忍了好些時日尋找恢復記憶的方法,甚至幾次叫逢青遲製造幻境引沈緣入他夢,夢中他輕聲地講述著以往那些愛恨情仇,可夢醒之後,沈緣關於他的記憶依舊是一片空白。
他因此數次走火入魔,損了根基,到如今實力不進反退,身上的十幾處致命傷也無能為力。
「師兄,」聞修決抬起頭,輕聲道:「你等等我。」
沈緣有些莫名:「等什麼?」
少年立於台階之下,抬起手臂來想要攥住他的手,他幾乎如同懇求一般道:「別嫁給他。」
沈緣躲過去此人觸碰,心裡忍不住升起一陣莫名其妙的厭惡來,可到底是瓊枝玉樹真仙君,自家弟子如此悽慘,他合該也擔一份責任,於是青年耐下了心,只勸道:「去醫藥堂找宋泊風吧,治一治你身上的傷。」
一陣鬱氣梗在喉嚨里不上不下,聞修決看著他忍不住提高了聲音:「師兄為何總是提別人?!為何只不記得我?」
「我……師兄對雲栽雪難不成真有情嗎?為何答應要嫁給他?!那我呢?師兄不記得我,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