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緣往旁邊靠了靠,騰出病床上一塊地方來:「你上來,付灼哥上來抱我睡,不然我睡不著的。」
少年的腦袋靠在他胸口處,付灼的心臟砰砰跳著,聲音震耳欲聾,他在沈緣的耳邊輕輕講著話,一邊講著仿佛說不盡的的囑咐,一邊恍惚間似乎回到了兩人最纏綿的那個時候。
「哥。」
沈緣悶在付灼的懷中開口抱怨道:「這裡的床不舒服,我不要睡床。」
付灼從記憶里回過神來,雙臂輕輕一攬,將身旁的小少年抱到了他的身上緊緊摟著,又用被子遮住他瘦弱肩膀,輕聲哄道:「好了好了,小圓快快睡覺,哥抱著你。」
在熟悉的溫暖之下,沈緣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呼吸逐漸輕緩下去,付灼輕輕拍著他的脊背,將少年模樣映入眸中,銘刻在心底,一寸又一寸細細描繪,眼底久久地泛起絲絲酸澀之意。
少年的成長與通悟道路上鋪著過往記憶的骸骨,帶著他走過虛妄與迷茫,那顆小小的種子終於有了可以依託的更好的一方海岸,細細雨絲沖刷陰霾,將他的綠葉子洗得明亮如新。
秦晝用他一生的自由與自尊換取沈緣三年時間,而付灼用三年離別和未知的前路,換取沈緣得以新生的機會。
「我不走,秦晝大約也不會對小圓的病情坐視不理,」付灼看著窗外蒙蒙亮的天空,輕聲道:「但我不能永遠這樣妥協。」
小圓最最最重要,沒有誰能越過他。
「我把你撿回家裡,可是你救了我。」
少年朗朗如日光,在冬夜裡縮進他的懷中,溫暖了付灼那顆早已經灰敗五年的心臟,他過往的成績煙消雲散,只留下頹廢和失敗,可沈緣在他懷裡的那一天,付灼找到了真正活著的目標。
如果在這三年中,小圓真的愛上了秦晝怎麼辦?
付灼想:那就是我的命了。
天光熹微,沈緣模模糊糊從睡夢中醒來,他下意識伸手往身旁探了探,卻只觸碰到一片空空蕩蕩,被子裡還帶著暖意,他翻了個身,在枕下摸到一個信封。
打開來,裡面的紙幣有新有舊有零有整,規整地疊放在一起,一百,五十,二十,甚至五塊錢……什麼面額都有,鼓鼓囊囊地將整個信封裝滿。
……
……
秋冬交接季節,外頭風吹得呼嘯作響,秦晝回家的時候天色還沒完全暗下去,他進門便一聲不響地雙膝觸地,俯身跪在了他父親面前磕了個頭:「爸,我知道錯了。」
作為秦家養了二十多年的叛逆兒子,秦晝最了解他這個大男子主義又好面子的利己主義者父親,他嫌棄自己的兒子是個瘋子,便能狠心把他送去精神病院好幾年不聞不問,秦衍車禍斷了腿,他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兒子未來的生活,而是問他在外有沒有私可以培養。